同心玉重组的清越鸣响还在灵渊核心回荡，苏瑶却猛地栽倒在地。圣莲残片从她指间滑落，在青石地面上撞出细碎的裂纹，如同她此刻正在崩解的意识防线。
“苏瑶！”林风的呼喊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传来，她看见他持剑的身影在黑暗中摇晃，却怎么也抓不住那只伸过来的手。混沌魔神的虚影刚被楚墨的混沌之力逼退，深渊议会的黑暗军团还在撞击黯裔的终极防线，而她的脑海里，正掀起一场无人可见的惊涛骇浪。
视野骤然被猩红浸染。那些刚刚在记忆碎片中拼凑完整的远古画面，此刻正以扭曲的形态疯狂重播——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剖开祭品的胸膛，地脉守护灵在血祭中发出濒死的哀鸣，还有那道贯穿天地的封印裂痕，涌出的黑雾里藏着无数张痛苦的脸。
“这才是真相啊……”阴冷的低语顺着神经末梢爬上来，像毒蛇吐信般舔舐着她的太阳穴，“你以为的传承，不过是囚禁灵魂的枷锁。”
苏瑶猛地咬住舌尖，铁锈味的疼痛让她短暂清醒。眼前的记忆战场正在崩解，原本悬浮在空中的记忆碎片突然炸裂，化作无数锋利的冰晶。她认出其中一块凝结着母亲临终前的眼神，另一块映照着初遇林风时的桃花雨，可此刻这些温暖的画面都裹着寒气，刺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发颤。
“别挣扎了。”那个声音开始模仿各种她熟悉的语调，时而像楚墨暴躁的呵斥，时而像黯裔长老沙哑的叹息，“你看，同心玉的光芒都黯淡了，他们保护不了你。”
确实，悬在她胸口的同心玉碎片正发出微弱的嗡鸣，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刚才为了给楚墨争取对抗魔神虚影的时间，她强行催动了记忆回溯的力量，现在那些被唤醒的远古记忆正反过来吞噬她的神智。
突然，一道金光从意识深处冲出来，将最近的冰晶撞得粉碎。圣莲残片的虚影在她眉心闪烁，那些被黑雾缠绕的记忆碎片像是找到了锚点，开始围绕着金光缓缓旋转。苏瑶想起2630章觉醒的传承之力，那些刻在灵魂里的净化符文，此刻正随着心跳的节奏苏醒。
“有意思。”黑暗中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戏谑，“远古大能的残魂还在苟延残喘？那就让你看看更精彩的。”
记忆战场突然剧烈震颤，地面裂开深不见底的沟壑。苏瑶低头看去，那些沟壑里流淌着粘稠的黑雾，无数双苍白的手从雾中伸出来，抓挠着她的脚踝。她认出其中一只戴着熟悉的银镯子——那是三年前在人脉同盟破裂时，倒戈的盟友留下的遗物。
“是你亲手把他们推向深渊的。”低语声变得尖锐刺耳，“楚墨失控时你没能阻止，黯裔献祭时你选择旁观，现在连同心玉都护不住了，你凭什么守护灵渊？”
脚踝传来刺骨的寒意，苏瑶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拖进黑雾。她看见记忆中的自己站在坍塌的地脉核心前，看着楚墨被混沌之力吞噬却不敢靠近；看见黯裔用鲜血加固封印时，她握着圣莲残片的手在发抖。这些画面被无限放大，每一个细节都在尖叫着她的懦弱。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黑雾的瞬间，圣莲虚影突然绽放出万丈光芒。那些被黑雾缠绕的记忆碎片像是被点燃的星火，接二连三地亮起——有李明冒着生命危险为她挡下暗箭的背影，有苏长老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同心玉，还有刚才楚墨在混沌对决中，明明已经力竭却仍对她喊“别回头”的侧脸。
“这些……才是我的记忆。”苏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她抬手按住眉心，任由圣莲的金光穿透颅骨，“你可以模仿他们的声音，却偷不走真正的羁绊。”
金光突然化作无数细线，像蛛网般缠住那些伸来的苍白手臂。被黑雾包裹的记忆碎片开始剥离，露出里面温暖的底色。苏瑶看见倒戈的盟友其实是为了掩护平民撤退，看见楚墨失控时眼中闪过的挣扎，看见黯裔在血祭大阵中互相掩护的背影。原来那些被黑暗扭曲的画面，都藏着她不曾深究的真相。
“不可能！”黑暗中的声音终于失态，记忆战场开始剧烈崩塌，“你只是个人类，怎么可能驾驭远古传承？”
苏瑶没有回答。她看着那些被净化的记忆碎片重新组合，形成一道坚固的光墙。圣莲虚影在她身后展开巨大的花瓣，每一片花瓣上都浮现出不同的符文——有净化，有守护，还有她从未见过的、代表“连接”的纹路。这些符文顺着光墙蔓延，竟与黯裔终极防线的阵法隐隐呼应。
“原来如此……”她突然明白了2638章黯裔长老说的话。所谓守护灵渊核心，从来不是某个人或某个种族的事。就像此刻，她在记忆战场抵御意识入侵，楚墨在外面对抗魔神虚影，林风带着人脉残余势力修补气脉融合阵法，这些看似孤立的战斗，其实都被同一种力量连接着。
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吼在意识深处炸开，那些黑雾和苍白的手瞬间消散。苏瑶感觉身体变得轻盈，圣莲虚影化作光点融入她的四肢百骸。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看见林风正跪在她面前，掌心贴着她的额头输送灵力，而她胸口的同心玉碎片，已经修复了所有裂痕，正与远处楚墨手中的碎片共鸣。
“你醒了！”林风的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刚才你的意识差点被吞噬，我们怎么都叫不醒你。”
苏瑶抬手按住他的手背，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远处的喊杀声依旧激烈，但她的心却异常平静。记忆战场的硝烟虽散，可那些被揭开的真相像种子般在她心里生根——比如黑袍主操控的记忆吞噬者，其实与远古封印的守护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比如混沌魔神的低语，总在她靠近某些记忆碎片时变得清晰。
“林风，”她撑着地面坐起来，圣莲残片重新回到她手中，此刻已经染上了同心玉的光泽，“帮我个忙。”
她看向楚墨战斗的方向，那里混沌之力与魔神虚影的碰撞正发出刺目的光芒。刚才在记忆战场领悟的“连接”符文在脑海中发烫，一个大胆的想法正在成形。或许，要彻底抵御这场危机，需要的不是各自为战的坚守，而是将所有人的力量，通过某种方式真正融合在一起。
黯裔的终极防线还在震颤，气脉融合阵法的光芒忽明忽暗，而她刚刚在记忆战场筑起的精神壁垒，或许正是连接这一切的关键。苏瑶握紧手中的圣莲残片，看着同心玉碎片重新亮起的光芒，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坚定的笑意。
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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