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
姜时越一早起来，便忙着杀鸡，还把猪肉切出一块长条，放进烧开的水里煮熟了。
周延英起床的时候，姜时越已经替她准备好拜神的东西了。
周延英用剪了红纸贴在煮熟的鸡背上，还在鸡背上撒了点盐。
接着，她去菜园摘了葱，又用红纸把葱扎起来。
把扎好的葱，两把红纸裹起来的面条，两块红糖放到鸡的旁边……
她虔诚地把八仙桌擦得干干净净，摆好香案，便让孩子们全都洗干净手准备奉神。
她夫妻俩先带头上香敬酒，说些吉祥如意的话，再让孩子们从大到小开始上香。
姜武年纪最小不用上香，只需要双手合十拜拜神便行。
只苦了最后敬香的姜秀丽！
每回轮到姜秀丽上香时，那小小的香炉早就密密麻麻地上满的点燃的香。
她每回上香，又难插进去，又容易被香灰烫到手，可疼了！
上辈子，姜秀丽长大后和她抱怨过几回，说她上香都上出心理阴影了！
老二上完香，周延英便让姜秀丽先上香。
姜秀丽一惊，满眼惊喜，这回她总算不用被香灰烫到手了！
对于姜秀丽的插队，姜秀妍姜秀玉一点意见都没有。
只有姜旭很是不满意自己排在最后，“她该排在我后面，从大到小，凭什么她排我前面去！？”
“你闭嘴！天天凭什么凭什么！我告诉你，就凭我是你们的妈！这一切都得听我的！”周延英劈头盖脸地骂道。
被骂的姜旭瞄了眼站在周延英身后同样沉着脸的姜时越，丝毫不敢顶嘴，只低下头，嘟嘟囔囔地躲到一旁去。
其他人上完香，最后轮到姜旭上香，香炉已经插得密密麻麻了，他使劲把香插进去。
插在前头的香已经燃烧了许久，一碰，那些香灰便噗咻咻地掉下来，把姜奎烫得嗷嗷叫。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用得着嗷嗷大叫吗？”姜奎鄙夷地道。
“二哥，下回你试试最后一个上香！你没被香灰烫过，哪知道这有多疼？！你这叫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姜旭气呼呼地反驳道。
姜奎一巴掌拍在姜旭的后脑勺上，骂骂咧咧地道，“小崽子！没大没小！竟然还敢顶嘴！”
姜旭捂着后脑勺，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敢吭声。
最近他肯定犯了太岁，怎的个个都揍他，妈还不帮他。
他觉得妈最近都不疼他了，有什么好吃的都不给他，被哥哥欺负，爸爸打他，她也不护着他，还打他骂他！
他真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孩子。
投生在这种家庭，真是晦气！
拜完神后，便开始准备冬至餐食。
周延英架起火堆，把昨天卖剩的那只猪头放上去烤一下，然后把烧好的猪头清洗干净，再拿到锅里焯一下水，捞出来，放凉水，加姜葱料酒去去腥。
把猪头趁热捞起来，再冲洗一下表面的浮尘。
把锅洗干净，就可以开始放油，放两勺糖，慢火炒成枣红色，接着继续炒她家秘制的卤料……
半个小时后，锅里传来阵阵诱人的卤香味……
在厨房剁着鸡肉的姜时越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媳妇，这卤猪头肉真香！和你当了快二十年的夫妻，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这个菜！”
周延英傲娇地挺了挺胸膛，得意地道，“我会的玩意多的是！就是家里穷，没机会展示罢了！我还会做烤羊呢！以后有钱了，咱们做一个烤全羊让你尝尝！”
“好呀！”姜时越剁了个鸡腿，直接递到周延英的手里。
周延英笑着，毫不犹豫接下了鸡腿，咬了一口，清香滑嫩，特别好吃。
“这鸡腿真好吃！”周延英不由得感叹道。
她已经许多年没有吃过一整个鸡腿了。
只有未出嫁时，家中只有自己一个孩子，两只鸡腿父母都是让给她吃的。
后来，嫁给姜时越，家里特别穷，别说鸡腿，就连鸡屁股也轮不到她吃！
姜时越参军后，有了补贴，日子慢慢好起来，过时过节，宰了鸡吃，可家里孩子多，这鸡腿她一般都是留给孩子吃的，自己就吃最不好吃的部位……
当妈妈凭什么就不能吃好吃的？
周延英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又让姜时越也吃一只。
姜时越乐意看到这样的周延英，自然也没有拒绝，剁了鸡腿，和周延英有说有笑地坐在灶前吃鸡腿。
“爸！妈！你们竟然偷吃鸡腿！？”姜旭叉着腰，一副姜时越夫妻干了滔天大罪似的表情，去谴责他们。
姜时越有些尴尬地放下鸡腿，周延英却不慌不忙地啃完最后几口，才扔下骨头，开口道，“我吃只鸡腿怎么了？这鸡是我买的，也是我养的，我吃一整只也没问题！”
“可，可，妈妈不都该让着孩子吃的吗？我也要吃鸡腿！”姜旭气哼哼地道。
“当妈就得让着孩子？哦！那当妈的真惨，连口好吃的都吃不上！那我不当你妈妈了，省得以后老了，没用了，连口剩饭都吃不上！”周延英说这话时，语气都带着些怨气。
姜时越听着周延英这话也挺有道理的，本想着被孩子发现偷吃有些丢脸，想把手中的鸡腿让给姜旭吃，堵住他的嘴，如今想想，凭什么他吃只鸡腿要偷偷摸摸的？！
姜时越当着姜旭的面，两下子就吃完一只鸡腿，没有丝毫的犹豫，吃得理直气壮的！
“哇！别人家的妈妈都这样的！你为什么这么说，把我说得这么没有良心？！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吃剩饭？！我以后肯定能挣很多很多钱的！”
“我就要吃鸡腿！我就要吃鸡腿！”
没得到鸡腿的姜旭干脆大哭大闹起来，他就不信，爸妈会受得了！
闻到厨房里的香气本就蠢蠢欲动的几兄妹，一听到姜旭的哭闹声，全都围过去了。
“大哥，二哥！爸妈偷吃鸡腿！没给咱们吃！”姜旭哭着告状道。
姜猛和姜旭对视了一眼，神色有些怪异地看向周延英夫妻。
他们怀疑是爸硬塞给妈的！
毕竟周延英每回有什么好吃的，都舍不得自己吃掉，全都会留给他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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