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升任户部郎中的消息随圣旨的到来不期而走，小小的季府又很快成了京中的热灶。
虽说京城这种地方，一片瓦砸下来都能打中几个官儿，但像季尘这样以坐火箭速度升上去的还是极极极少数。
从从六品到五品，这么短的时间，便是京中也找不出季尘之前的先例。
于是，钟宁眼看着季尘从白天需要上早朝，上完早朝要去户部办事，休沐时候还得应付各位前来拜访的官员，那真是比陀螺还像陀螺。
她看着都累得慌。
当然钟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家里就两个丫鬟，很多事情还得钟夫人你自己来做吧？不辛苦吗？”
钟宁看着面前几个夫人，这都是随自家相公来拜访的。
虽然不喜欢学礼仪，但真到了这种场合，钟宁也能端的起来，露出标准官方式微笑：
“家里人口少，地方也不大，需要操持的事情不算多。”
“那也该多找两个丫鬟，别的不说，你家这两个孩子也得人天天看着啊！年纪都还不大呢！”
别人说这些也是好意，钟宁也不会驳了她们的面子，便解释道：
“两个孩子和他们爹一样，从小比较自立自强，且他们每天去念书都有家丁去接送，回来也都是在家里玩，还是很安全的。”
“女娃娃也去？”有个贵夫人脱口而出。
钟宁点头：“是啊，这孩子喜欢读书，和她哥哥每天一起上下学我也放心。”
“小姑娘念那么多书做什么？读个女四书不就好了。
还是该学好女红，再学学琴棋书画，还有管家的事宜，以后嫁人也能叫夫家更满意些。”贵夫人小声念叨。
其他贵夫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有时候沉默了也代表着一种态度。
钟宁默了片刻，笑吟吟道：
“可能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
一来我觉得孩子喜欢什么就学什么，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适合学女红，琴棋书画，强求不来。
二来我那女儿除了念书也学了女红，但不是为了讨好什么未来夫家，让他们满意，只是因为她喜欢。
三来她以后成不成亲也随她，我和她爹也能养得起她。要是说传宗接代，开枝散叶，让她哥哥来就行。”
闻言，躲在外面偷看的季媛不厚道地对着哥哥露出一口小银牙。
季谦：……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
“这怎么行呢，女孩子还是要嫁人的，不然你和季大人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为什么？”钟宁是真不解。
“因为，”看钟宁是真不懂，在场贵妇心里多少有点鄙夷，果然是乡下来的，有人压低了声音道：
“你家姑娘要是不成亲，人家不仅会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连带着你那些亲朋好友家的孩子婚事也会受影响。”
女人话说的阴恻恻的，她本以为钟宁听了会很紧张，没想到对方俨然一副“就这，就这”的表情。
钟宁：“那就更没关系了，我家那边只有个不成器的弟弟，做小生意的，愿意嫁给他的也不会是什么达官贵人家姑娘。
我相公那边更无所谓，因为他没有什么亲戚，影响不到什么。”
众人：……你说的是人话？把亲缘薄说的这么淡定？
“可女子不嫁人以后不幸福，老了没人照顾怎么办？”
钟宁扫了眼大家伙，心想这陈词滥调居然传了几千年，和现代基本一样可还行。
“那在座诸位一定很幸福吧？和府里公婆、妾室、庶子庶女一定相处的非常好吧？”
众人：…………能说点人听的话吗？心梗了真的！
钟宁：“至于老了怎么办，他们兄妹俩互相帮扶，怎么也能过得下去。
这话又说回来，都说多读书无用，可大家有没有听说一个词“灵魂伴侣”。
在座各位的相公都是文采斐然之人，不然也不能入朝为官。
想想如果你的夫君喜欢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与你作了一首很优美的诗文。
你这时候是同样回他一段词藻优美文采华丽的句子好，还是来一句“哇，相公好棒棒”比较好。
两个人在一起，如果连共同话题都没有，他说的高深晦涩，你一副“不明白，不理解，接不住话”的表情，时间长了，只怕对方会很厌倦吧？”
众人：…………靠，怎么好像有点对上了？
妈的！难怪我家那个老是找些文绉绉的小贱人！
相公嫌弃我没文化了吗？不确定，好像有点。
被钟宁说的惴惴不安的人，眼看她那副惬意悠哉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恼火。
“那夫人你应该也看过很多书吧？”有人在那怪腔怪调地问。
钟宁毫不犹豫应了：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上次参加户部左侍郎夫人举办的赏花宴，拿了飞花令的第一名。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再比比？”
“不用了不用了。”
“是啊，都要走了没时间比呢！”
要是输给你这个农村来的女人，我们面子往哪搁？
老天爷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都是女人怎么她这么好命？
季尘和几位大人在正厅聊天，钟宁和几位夫人是在后院的暖房里聊天。
后院除了她们这儿一片安静，有夫人真情实意地表达羡慕：
“季大人对夫人你可真好，居然只娶了你一人未有纳妾。”
“谁说不是呢？季大人又有能力，又这么专情，夫人真是幸运嫁给了这样一个人。”
钟宁微微一笑，用手遮了遮唇角：
“其实我夫君也挺幸运的，娶了我这么好的夫人。”
众人：…………你能不能谦虚一点？你除了这张脸是优点外，我们根本看不出其他有什么好，好吗？！
“不过我还是建议，钟夫人可以大度一点。这成亲过日子有时候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季大人更多一点的自由。”
钟宁思忖片刻：
“这位夫人说的该不会是让我给我相公纳妾的自由吧？”
“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男人嘛，都是需要新鲜感来调剂的，不然时间长了，他这心态说不定就变了。”
钟宁冷冷一笑：
“这新鲜感如果只能通过找其他女人，亦或是偷腥来得到满足，那这个男人，我觉得不要也罢。”
这一聊的实在是没意思，在钟宁接连驳斥了几人的意见后，她们对钟宁的看法只剩下“自以为是、善妒、还听不懂人话”。
“娘，”外头传来清灵灵的声音，季媛敲敲门走了进来，漂亮的小脸上是满满的笑意：
“爹和几位大人已经谈好了。”
“真的？”钟宁立马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对几位夫人道：
“那我送你们离开吧？”
大家伙：…………你有必要表现得这么急切开心吗？能不能做好表情管理。
和季尘一起把人都送走后，钟宁长呼了一口浊气：
“可算安静了，你这场散的正是时候。”
季尘看了身边默然不语的孩子一眼，又看了看一脸疲态的钟宁：
“让夫人受苦了，其实是谦儿过去跟我说让我赶紧结束，别让你再辛苦待客，我这才与几位大人终结了话题。
下次，我还是和他们去外头茶楼聊吧。”
官场上的交际没法全部拒绝，但季尘也不想让钟宁辛苦。
钟宁也没有拒绝【苦一苦相公，福让我来享！】
季母适时过来喊他们去吃饭：
“哎呦，你们俩累坏了吧？我给你们炖了党参鸽子汤，这还是我跟白老夫人学的，你们俩多喝点多补补气血。”
钟宁立马应声：
“好哎！嘿嘿，只要不是什么猪肾汤就行。”
季母：……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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