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故地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熔铸的过程仍在血腥进行。岩骨枯槁深知，武力征服只是第一步，要真正消化这片土地和人口，必须建立起不容置疑的秩序，而秩序的核心，便是律法——熊部落那套以残酷和绝对服从为基石的法度。
他并未急于返回主城寨，而是坐镇黑石寨废墟，开始以铁腕手段推行熊部落的规矩。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石头，砸入尚未平静的水面。
所有归附者，无论原属黑石本部还是附属聚落，必须即刻学习并遵守熊部落律令。违令者，严惩不贷。监督和执行权，被交予随军的执法头目和一支新组建的、由投降较彻底的原黑石低级头目组成的协从队——这是分化与控制的手段。
律法的内容简单而残酷：绝对服从管理者；按时完成分配的劳役；禁止私藏任何武器、粮食；禁止集会、私下传播旧俗歌谣；禁止未经允许的男女接触…触犯任何一条，轻则鞭笞、断指，重则斩首、株连。
为了立威，岩骨枯槁决定公开处理一批违令者。地点就选在黑石寨中心的广场，那里还弥漫着血腥味，悬挂着昔日头领的头颅。
行刑日，所有俘虏和驻守的熊部落战士都被强制集合。黑压压的人群沉默着，恐惧如同实质般压在每个人心头。
被带上来的人五花八门。有偷偷藏了一块发霉肉干的老者，有因饥饿无力完成开采石料定额的少年，有私下用旧语安慰哭泣孩童的妇人…以及一对父子。
那父亲是个原黑石部落的普通猎人，看起来老实巴交。他的儿子年纪不大，约莫十三四岁，被编入了运输队。因连日饥饿和劳累，少年在搬运一块重要石材时失手滑落，导致石材略有破损，延误了修复寨墙一角的进度。
按律，损坏重要物资，懈怠劳役，当受鞭刑五十，或断一臂。
执法头目冰冷地宣读了判决。那父亲脸色瞬间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声音颤抖哀求：大人！大人开恩啊！孩子不是故意的！他太小了，没吃饱，没力气…求求您，饶了他这次吧！我愿意替他受罚！加倍受罚也行！
少年吓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说不出话来。
人群中出现了一丝细微的骚动，同情的目光投向那对父子。
高台上，岩骨枯槁冷漠地看着。他身边站着几个新近投降、急于表现的黑石原头目。
就在这时，岩骨枯槁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律法就是律法。定了规矩，就要执行。否则，人人求情，人人豁免，规矩形同虚设，部落如何管理？
他目光扫过那几个投降的头目：你们说，该怎么办？
那几个头目面面相觑，额角见汗。其中一个机灵些的，连忙躬身道：大人所言极是！律法森严，方能震慑宵小！此子懈怠损物，按律当罚！其父…其父爱子心切，情有可原，但…但亦不可因私情废公法！
另一个头目更狠，为了撇清关系，表现忠诚，竟上前一步，指着那哀求的父亲厉声道：大人！我看此獠并非单纯求情！他当众哭嚎，扰乱行刑秩序，分明是心存怨望，挑衅大人权威！亦当一同论处！
这话一出，那父亲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昔日或许还曾一起饮酒的“头领”。
岩骨枯槁的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光。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这些投降者互相撕咬，主动维护熊部落的律法，比他自己强行推行效果更好。
他微微颔首：说得有理。律法之前，无私情可言。父替子受过？可以。但扰乱秩序，亦需惩戒。这样吧…
他顿了顿，声音冰冷如铁：鞭刑一百。父子同受。父六十，子四十。立即执行。
命令一下，全场死寂。
那父亲彻底瘫软在地，眼神绝望。少年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
执法队上前，粗暴地将父子两人拖到行刑柱前，剥去上衣。
浸水的皮鞭扬起，落下。
啪！第一鞭抽在父亲的背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
啪！第二鞭抽在儿子的背上，少年发出凄厉的惨叫。
鞭子交替落下，噼啪作响，血肉横飞。父亲的闷哼，儿子的哭嚎，交织在一起，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那父亲起初还试图用身体去挡护儿子，却被执法队员强行拉开。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被鞭挞得皮开肉绽，发出痛苦的哀嚎，自己的背上也同样承受着火辣辣的剧痛。
这种眼睁睁看着至亲受苦而无力保护，同时自身也承受痛苦的折磨，远比单纯的肉体惩罚更为残酷。
律法森严，亲父亦难容情。
岩骨枯槁用这血淋淋的一幕，向所有人宣告：在这里，部落的律法高于一切，高于血缘，高于亲情，高于人性。任何个体情感，在冰冷的规则面前，都必须让步，甚至成为被利用来加深恐惧和控制的工具。
秦霄站在人群边缘，看着那对在鞭挞下痛苦挣扎的父子，胃里一阵翻腾。他想起了另一个世界关于法理人情的讨论，但在这里，只有赤裸裸的暴力威慑。律法并非为了公正，而是为了统治的便利，是一把剔骨尖刀，精准地切割掉任何可能威胁集体服从的个人牵绊。
白苏站在稍远的地方，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几乎不敢去看那残酷的景象。她感到一种透骨的寒冷。
鞭刑终于结束。父子两人都已奄奄一息，背上血肉模糊，被像破布一样拖了下去，生死未卜。
广场上鸦雀无声，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压抑的呼吸声。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无形却无比沉重的枷锁，已经牢牢套在了脖颈上。
岩骨枯槁站起身，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人群。
看到了吗？这就是规矩！他声音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里，只有熊部落的律法！谁触犯，谁就要付出代价！父子兄弟，亦不例外！想要活下去，就记住今天的教训！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稍缓，却更显冷酷：好好干活，服从命令，部落不会亏待你们。若是再有异心…哼。
冷哼声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心底。
仪式结束。人群被驱散，回到各自的劳役中去。但那一百鞭挞下的血肉横飞和父子惨嚎的景象，却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记忆里，成为一种无声的、却无比有效的恐怖统治。
律法森严，用亲情和血肉祭旗，确保了权力的绝对威严。在这片被征服的土地上，恐惧比认同更早地扎下了根须，并且长得更为茁壮和扭曲。
喜欢远古人皇纪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远古人皇纪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