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宴闹至后半夜，方才渐渐平息。
众人或带着醉意，或带着倦意，各自寻了帐篷安歇。
狼牙坡恢复了宁静，只有巡夜的金狼部勇士偶尔走动的脚步声，伴着远处几声悠远的狼嚎。
萧衍的营帐内，一盏昏黄的油灯摇曳。
他今日饮了不少，草原的马奶酒后劲极大，此刻酒意上涌，眼神迷离，脸颊也泛着不同寻常的红晕。
穆清婉为他端来一碗醒酒汤，嗓音轻柔：“喝了吧，会舒服些。”
萧衍接过碗，却没有立刻饮下，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她。
灯光下，她的眉眼愈发柔和，带着一丝淡淡的倦意，依旧清丽动人。
一股热流在他心中激荡，那些平日深埋心底的情感，在酒精的催化下，汹涌澎湃，几乎要冲破胸膛。
“婉婉……”他低语，声音沙哑。
穆清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睑：“快喝吧，汤要凉了。”
萧衍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心滚烫，力道不小，穆清婉微微蹙眉。 “萧衍，你……”
“婉婉，”他打断她，眼神灼热得仿佛要将她融化，“今日，看你和那些草原女子一同跳舞，笑得那样开心，我……我很高兴。”
穆清婉心中一动，抬眸望向他。 他的眼中没有了平日的冷厉，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情。
“可是，”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委屈，像个没得到糖吃的孩子，“她们靠你那么近，拉着你的手……我不喜欢。”
穆清婉闻言，有些失笑。 这人，醉了竟是这般模样。
“你笑什么？”萧衍不满地嘟囔，将她拉近，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婉婉，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他的气息带着浓烈的酒香，拂过她的颈间，一阵酥麻。 她想挣脱，却被他牢牢禁锢在怀中。
“萧衍，你喝多了。”穆清婉试图唤回他的理智。
“我没醉！”萧衍大声反驳，随即又压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近乎呢喃，“我很清醒。我清醒地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得发疯。”
穆清婉的心猛地一跳，脸颊瞬间烧得通红。
不等她回应，萧衍已低下头，准确无误地攫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与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没有试探，没有掠夺，只有滚烫的深情和压抑已久的渴望。
他的唇舌带着马奶酒的醇香，霸道而温柔地在她口中攻城掠地，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珍视。
穆清婉起初有些抗拒，很快便在他的热情下渐渐软化。
这些日子，他们共同经历了太多生死，彼此的心早已紧紧相连。
她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真挚，吻中的深情。
玲珑的死，萧璟的悲剧，像巨石压在心头，此刻，萧衍的怀抱和这个吻，却像一束暖阳，驱散了她心中的寒意。
她慢慢放松了身体，任由他予取予求，甚至生涩地回应。
良久，唇分。
两人都有些气喘。
萧衍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黑眸亮得惊人，翻滚着炙热的情潮。
“婉婉，”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满足的喟叹，“答应我，永远别离开我。”
穆清婉凝视着他，眼中水光潋滟。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他英俊的脸庞。
萧衍似乎不满她的沉默，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语气郑重而坚定：“此生，我萧衍定不负你。我要你做我萧衍唯一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国公府世子妃。京中风云变幻，唯有如此，我才能真正护你周全，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穆清婉，是我萧衍的女人！”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敲在穆清婉的心上。
他眼中的坚定和执着，是她从未见过的。 这并非醉话。
“萧衍……”她轻唤他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
“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萧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相信我。”
穆清婉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中的不安渐渐被一股暖流取代。
她轻轻“嗯”了一声。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帐篷缝隙照入。
萧衍醒来，已不见穆清婉身影，她不知道何时离开的营帐。
宿醉让他头有些痛，但怀中曾有的温香软玉之感，却让他心情格外舒畅，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昨夜的酒后真言，他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话，是他压抑许久的心声。
穆清婉从外面进来，便对上萧衍含笑的目光，昨夜种种顿时浮上心头，脸颊不由一红。
“你醒了。快起来收拾，该出发了。”
“好，婉婉。”他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慵懒。
收拾妥当，耶律赫尧早已等候在帐外，金狼部的萨满乌兰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似乎在穆清婉身上停留了一瞬。
“各位，一路顺风。”耶律赫尧抱拳，“有机会，我定会亲自前往京城，与各位再会。”
“好。”萧衍颔首。 穆清婉也向耶律赫尧道别。
就在他们准备上马之际，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萨满突然开口。
她的声音苍老沙哑，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穆姑娘，请留步。”
穆清婉有些讶异地停下脚步，望向萨满。
萨满缓缓走到她面前，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灵魂深处。
她伸出枯槁的手，轻轻抓住穆清婉的手腕，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姑娘的命格，贵不可言。” 她顿了顿，声音更添了几分神秘：“记住，你属于草原，草原的狼神，会永远庇佑你。”
这番话没头没尾，却让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萧衍脸色瞬间沉下，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
他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穆清婉拉到自己身后，语气带着一丝冷硬：“萨满此言何意？婉婉乃我大梁郡主，未来的国公府世子妃，与草原何干？”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耶律赫尧，带着一丝探究和警告。
萨满却不再多言，转身缓缓离去，仿佛只是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
穆清婉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萨满的话，让她想起了耶律赫尧臂环上的神秘图腾，还有他昨日提及狼神时的刻意隐瞒。
难道，自己身上真的有什么与草原相关的秘密？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心里滋生。
耶律赫尧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稍纵即逝，随即恢复如常，只是拱手：“后会有期！”
车队缓缓启动，朝着朔方城的方向行去。 穆清婉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回头望了一眼狼牙坡的方向。
萨满那句“你属于草原”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萧衍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那股不快愈发浓烈。
他不喜任何超出掌控之事，尤其此事关乎穆清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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