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的身影如同一座山，挡住了萧璟所有的退路。
他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寒芒。
“放开郡主。”萧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璟面具下的脸庞扭曲了一下，手中的匕首又向穆清婉的脖颈贴近几分。
锋利的刃口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渗出一丝血珠。
“二哥，你也要拦我？”萧璟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你拦得住我吗？”
穆清婉感到颈上一凉，随即是轻微的刺痛，她呼吸一窒。 “现在，我只要她跟我走！”
“你休想！”一声暴喝如平地惊雷，从库房外传来。
萧衍高大的身影裹挟着一身浓烈的杀气和血腥味，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
他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萧璟抵在穆清婉颈间的匕首，仿佛要将萧璟生吞活剥。
“萧衍……”萧璟看到萧衍，面具下的眼神骤然变得复杂。
有恨，有怨，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放开她！”萧衍的声音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手中的银枪枪尖直指萧璟的眉心。
凌厉的枪风激得萧璟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
萧祁眉头微蹙，看了一眼萧衍，又看了一眼被挟持的穆清婉。
“大哥，冷静。郡主还在他手上。”
萧衍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死死锁定着萧璟。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无力，痛恨自己竟然让婉婉再次陷入险境。
“萧璟，如今你还想怎样？”萧衍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多了一丝克制。
“我想怎样？”萧璟桀桀怪笑，“我想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我想让你也体会一下，什么是绝望！”
他挟持着穆清婉，缓缓向后退去，目光在萧衍和萧祁之间游移。
“你们兄弟情深，真是感人啊。一个为了她不惜性命，一个为了她……呵，甘愿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美人。萧衍，你可知道，二哥也喜欢她？”
萧衍的瞳孔猛地一缩，凌厉的目光扫向萧祁。
萧祁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回应：“三弟，莫要再挑拨离间。你今日所为，已是罪无可恕。”
穆清婉心中一颤。萧璟此刻情绪的极度不稳定，就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萧璟，”穆清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以为你报复了我们，可你失去的，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曾经也是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闭嘴！”萧璟厉声打断她，情绪激动起来，“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高高在上，享受着一切，而我呢？我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他挟持着穆清婉，一步步退到了库房的后门，猛地将门撞开。 外面是一条偏僻的甬道，可以通往城墙。
“有本事就跟我来！”萧璟的声音在甬道中回荡，“今日，我们兄弟三人，就在这朔方城头，做个了断！”
萧衍和萧祁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朔方城的城墙之上，寒风呼啸。
萧璟挟持着穆清婉，站在城楼的边缘，背后是万丈深渊。
狂风吹动着他的衣袍和穆清婉的裙摆，猎猎作响。 萧衍和萧祁一左一右，将他堵在了城楼之上。
“放了她，我让你离开。”萧衍的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离开？”萧璟惨然一笑，“我还能去哪里？这天下之大，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他面具下的眼神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萧衍。 “萧衍，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吗？来啊，杀了我！”
穆清婉能清晰地感觉到，萧璟握着匕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她右手悄悄摸向袖中备好的银针。
\"噗——\" 萧璟突然猛地弓起身子，一口黑血从面具下缘喷涌而出，溅落在冰冷的城砖上，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味。匕首也跟着松动了几分。
穆清婉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手腕一转，袖中的银针瞬间扎入萧璟手腕的穴位。
\"啊！\"萧璟吃痛，手臂一松，穆清婉立即挣脱了他的控制，向前跃出三步，直接落入萧衍怀中。
萧璟没有追击，反而捂着胸口跪倒在地，痛苦地抽搐起来。
\"蛊毒反噬……\"穆清婉低声道。
她看得分明，萧璟的面色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眼中的血丝也越来越密集。
这便是强行催动蛊术的代价。
萧璟身子晃了晃，面具下传来痛苦的呻吟。
\"咳咳……萧衍，你看到了吗？\"萧璟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不甘，\"我费尽心机，炼制蛊兵，修行蛊术，到头来……咳咳……却要死在这反噬之下……\"
他剧烈地咳嗽着，毒素侵蚀的痛苦让他在地上痉挛扭曲。
穆清婉从萧衍怀中挣脱，小心翼翼地接近萧璟。 \"我可以用银针帮你缓解痛苦，但无法解除蛊毒。\"
萧璟抬起头，惨笑一声：\"我刚才还要杀你，你却要救我？\"
\"你已经无力伤人，我也不愿见你受这样的折磨。\"穆清婉从袖中取出一套银针，在萧璟颈后和背部快速施针。
银针刺入的瞬间，萧璟的痉挛稍微缓和，但痛苦依旧写在他的每一寸皮肤上。
他喘息着说，\"可惜，太迟了……\"
他突然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萧衍。
\"大哥……我曾经也这样叫过你……杀了我……求你，亲手杀了我……让我死在你的枪下，总好过被这些虫子活活啃噬干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萧衍握着银枪的手，青筋暴起。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形同厉鬼的三弟，心中五味杂陈。
\"萧璟，你可知错？\"萧祁上前一步，声音沉痛。
\"哈哈哈……\"萧璟发出一阵虚弱而凄厉的笑声，\"我没错！错的是这个世道！若有来生……我绝不会再做萧家子……\"
穆清婉退后几步，轻轻摇头：\"蛊毒已深入骨髓，我的银针只能减轻他的痛苦，却无法救他。再过一刻钟，他会在难以想象的痛苦中死去。\"
萧衍握紧了手中的银枪，缓步上前。
萧璟艰难地抬起头，摘下了面具。
那张曾经俊美的脸庞，如今已被蛊毒侵蚀得近乎狰狞。
但他的眼睛，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大哥。让我死得干脆些。\"
萧衍将穆清婉拉入怀中，举起银枪，对准了萧璟的心口。
\"萧璟，若有来世，愿你不再被仇恨蒙蔽双眼。\"
\"若有来世……\"萧璟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愿我们，不再是兄弟。\"
银枪如闪电般刺出，准确无误地穿透了萧璟的心脏。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嘴角却泛起一丝解脱的笑意。 \"谢谢……大哥……\"
萧璟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从高高的城墙上坠落下去，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萧衍紧紧抱着穆清婉，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
“萧衍，”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 “我在。”
“我好痛！”穆清婉的声音哽咽了，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萧衍没有说话，只是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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