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粥盯着手机屏幕，那条自动弹出的订单通知像毒蛇般盘踞在她的视线中央。三天了，自从上次从幸福家园逃出来后，她的手机就变得不正常。
\"用户'荷'的第31次订单已自动接受。请在23:59前送达幸福家园7栋2单元402室。备注：这次请看着我把食物吃完。\"
\"又来了...\"易小粥把手机扔在床上，双手插入头发中。屏幕自动亮起，订单详情页上，\"荷\"的头像是一个模糊的年轻女孩轮廓，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最下方显示着：\"用户在线时长：小时\"。
浴室里，水声停了。张大山擦着头发走出来，看到易小粥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还是删不掉？\"
易小粥摇摇头。她已经试过卸载App、恢复出厂设置甚至换新手机，但那个被诅咒的订单总会以各种方式重新出现——有时是短信，有时是弹窗，有时甚至是她其他App的广告位。
\"我查了些资料。\"张大山坐下，压低声音，\"这种情况...很像是'网络怨灵'。\"
\"什么意思？\"
\"就是死后怨气附着在电子设备上的鬼魂。\"张大山点开平板，展示他找到的案例，\"特别是那些生前重度依赖网络的人，死后可能会被困在数字世界里。\"
易小粥想起林小荷房间里的外卖袋山——那女孩死前一个月几乎全靠外卖生存。
\"那为什么选中我？\"她的声音发抖，\"我只是个普通骑手...\"
张大山犹豫了一下：\"可能因为...你是最后一个送'成功'的人。\"
\"什么？\"
\"我查了系统记录。\"张大山调出一份表格，\"三年前林小荷死前一个月，共下单30次，全部显示'骑手已送达'，但实际上...\"他滑动屏幕，\"这些订单都被系统错误标记，根本没有骑手接单。\"
易小粥感到一阵恶寒：\"所以她是被...\"
\"被活活饿死的，以为自己点的外卖马上就到，却没人来。\"张大山叹气，\"而你那次送到的订单，是唯一一次真正送到402的外卖。\"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两人同时僵住。屏幕上，\"荷\"发来新消息：\"还剩12小时。你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抛弃我吧？\"
紧接着发来的是一张照片——易小粥昨晚睡觉时的样子，拍摄角度明显是有人站在她床边俯拍。但昨晚张大山睡在客厅，她的公寓门是反锁的。
\"它...它在我家里...\"易小粥的嘴唇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
张大山抓起手机就要砸，易小粥拦住他：\"没用的！上次你看到了，它会从任何电子设备里爬出来！\"
仿佛印证她的话，平板的摄像头突然自动开启，屏幕上出现一片雪花噪点，然后慢慢聚焦——是一张腐烂的脸正贴在镜头上，充血的眼球转动着寻找角度。
\"找到...你了...\"平板扬声器传出扭曲的声音。
张大山猛地合上平板，但声音从手机继续传出：\"为什么...不送...我的...外卖...\"
易小粥鼓起最后一丝勇气：\"林小荷！我们已经知道你的事了！你到底想要什么？\"
沉默。
然后所有电子设备同时亮起，显示同一段视频——一个瘦弱的女孩蜷缩在黑暗的房间里，手指在手机上不断刷新外卖App界面。日期显示是三年前的5月12日，时间从下午6点一直加速到次日凌晨3点，女孩从焦虑到绝望，最后瘫在地上无声哭泣。
视频结束，一行血红色的字浮现：\"我要真相。\"
易小粥和张大山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好，\"易小粥对着手机说，\"我们帮你查真相。但你要保证不再骚扰我。\"
手机屏幕闪烁几下，然后弹出地图导航——目的地是\"星辰科技大厦\"。
\"这是...外卖平台的总部？\"张大山皱眉。
易小粥突然想起什么，翻出之前拍的402室照片放大——在那些堆积如山的外卖袋中，有几个特别显眼的金色包装，上面印着\"星辰优选\"的logo。
\"不是巧合...\"她轻声说，\"林小荷的死和这个公司有关。\"
第二天上午，两人站在星辰科技大厦气派的玻璃幕墙前。易小粥的手机自动调出一份三年前的内部文件扫描件——《系统漏洞应急处理方案》，日期正是林小荷死亡当天。
\"所以公司早就知道系统有问题...\"张大山快速浏览文件，\"这个漏洞会导致特定区域的外卖订单被错误标记为已完成，实际上根本没派送。\"
文件最后一段被涂黑，但隐约能看出\"赔偿\"、\"封口\"等字眼。
\"他们掩盖了真相...\"易小粥握紧拳头，\"就为了不影响上市...\"
手机震动，新消息来自\"荷\"：\"不止如此。\"
紧接着发来的是一段监控视频：深夜的办公室，一个程序员模样的男人偷偷上传了一段代码，然后删除了日志记录。视频右上角显示时间是林小荷死前一个月。
\"这是...人为的？\"张大山倒吸一口冷气。
易小粥放大视频，注意到男人的工牌——星辰科技技术总监，郑明。
正当两人震惊时，易小粥的手机突然自动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后，一个疲惫的男声传来：\"喂？\"
\"郑明总监？\"易小粥试探地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是谁？怎么有这个号码？\"
\"我们...我们想谈谈三年前那个外卖系统漏洞的事。关于林小荷...\"
电话突然挂断。几秒钟后，一条匿名短信发到易小粥手机上：\"今晚8点，cbd咖啡厅。别告诉任何人。\"
夜幕降临，cbd咖啡厅角落，郑明紧张地搅动着已经冷掉的咖啡。他看起来比视频里老了十岁，眼下一片青黑。
\"我猜到了这一天会来...\"他声音嘶哑，\"这三年我没有一天睡好过。\"
\"那个漏洞是你故意设置的？\"易小粥直截了当地问。
郑明的手抖了一下：\"不完全是...漏洞本来就存在，我只是...阻止了它的修复。\"
\"为什么？\"张大山质问。
\"上面要求的。\"郑明苦笑，\"当时公司正在融资关键期，如果爆出大面积订单丢失的丑闻...他们给了我一套房子，让我保持沉默。\"
易小粥想起林小荷绝望的眼神：\"就为了一套房子？\"
\"我当时不知道会出人命！\"郑明突然提高音量，又惊恐地看看四周，\"系统漏洞影响的是整个城西片区，谁想到会...\"
\"会有人因此饿死？\"张大山冷冷地说。
郑明抱住了头：\"后来公司私下赔了那女孩家一大笔钱，把事情压下去了...我辞职了，但那之后...\"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我总觉得有东西跟着我。电子设备经常自己开关，外卖App总是收到同一个地址的订单...\"
易小粥和张大山交换了一个眼神。
\"幸福家园7栋402？\"易小粥轻声问。
郑明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你们...你们也收到了？\"他颤抖着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荷\"的订单界面，\"这三年，我换了无数次手机，但每次都会重新出现这个App...最近它开始给我发照片...\"
他调出一张照片——是他熟睡时的样子，一根腐烂的手指正从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里缓缓伸出，几乎要碰到他的脸。
\"她来了...\"郑明突然盯着易小粥身后，瞳孔放大。
易小粥猛地回头，咖啡厅的电视屏幕不知何时变成了雪花噪点，然后慢慢浮现出一张腐烂的脸。周围的顾客似乎都没注意到异常，继续谈笑风生。
\"救...救我...\"郑明的声音变成了扭曲的尖叫。他的手机屏幕突然碎裂，一股黑水从听筒涌出，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
周围的顾客终于注意到异常，惊叫着退开。黑水中的郑明挣扎了几下，然后像被什么力量拖拽一样，整个人被吸进了手机里——就像穿过一个无形的黑洞，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地上一滩冒着泡的黑水和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易小粥颤抖着捡起那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外卖App的订单详情页：\"用户'荷'的第31单已完成。配送员：郑明。评价：味道很好，谢谢。\"
\"这...这是什么意思？\"张大山声音发抖。
易小粥的手机震动，新消息来自\"荷\"：\"第一个。还剩两个。\"
紧接着发来的是一个名单——星辰科技cEo马成、coo刘芳。
\"它要复仇...\"易小粥明白了，\"所有掩盖真相的人...\"
走出咖啡厅，夜风冷得刺骨。易小粥的手机再次亮起，这次是一段实时监控——马成正在他的豪宅里熟睡，而他的手机屏幕上，一根腐烂的手指已经伸出了一半...
\"我们该怎么办？\"张大山问，\"报警吗？\"
\"警察会相信鬼魂通过手机杀人吗？\"易小粥苦笑。
手机又震动，这次是来自\"荷\"的语音消息。易小粥点开，一个比之前清晰许多的女声传出，仍然带着诡异的回音，但已经能听出原本的音色：
\"易小粥...谢谢你帮我找到第一个...现在选择吧...继续帮我...或者...\"
语音突然中断，易小粥的充电口再次渗出黑水，这次形成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成为食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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