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怡云在电话那头激动到近乎失态的报喜，并没有在王敢的心中激起哪怕一丝波澜。
对他而言，这不过是等待靴子落地的声音，一切尽在掌握。
“知道了。”
他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听一段枯燥的天气预报，“具体的影响和后续操作，咱们晚上见面再详谈。”
说完，也不等郑怡云答应，他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让一旁刚刚被任命为私人助理，正竖着耳朵偷听的陈心悦，看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当然知道“史上最严限购令”这几个字，对一个手握一整栋楼的业主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不是简单的升值，那是资产的暴力飞跃！
她反应极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拿出了自己的iphone 5s，飞速地在网上查询起相关新闻。
果不其然，各大媒体铺天盖地的头条和分析文章，已经刷爆了屏幕。
有本地最权威的房产专家在接受采访时，言之凿凿地预测。
这次限购令的出台，将导致秣陵主城区的房价在短期内，均价涨幅至少达到两到三成！
两到三成！
陈心悦拿着手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王敢那栋楼花了八千万，涨两成就是一千六百万，涨三成……那就是两千四百万！
短短几天时间，什么都不用干，就净赚一两千万？
不对，八千万好像是当时卖不掉的打折价。可现在房价要起飞，改怎么算？
陈心悦一时间感觉自己聪明的小脑瓜不够用了。
不过，反正王敢是赚大发了。
这已经不是印钞机了，这是神迹！
她再看向王敢时，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闪烁的小星星。
她忍不住凑上前，用一种近乎梦呓的语气，拍着马屁：“老板，您……您真是神了！这……这简直……”
王敢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他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一只聒噪的苍蝇。
“行了，一边去。
作为我的助理，你要学的第一课，就是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要学会冷静。”
陈心悦被他这话说得一噎，但心里非但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生出一种理当如此的感觉。
是啊，对这种级别的存在来说，几千万的浮盈，或许真的就跟普通人捡到一百块钱一样，不值一提。
她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乖巧地退到一旁。
开始默默地为王敢整理起所有关于限购令的政策细则和市场分析，迅速地进入了自己“私人助理”的角色。
王敢没有再理会她，他拿起内线电话，直接拨给了秦知语。
几分钟后，秦知语踩着她那双标志性的高跟鞋，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
“老板，找我？”
“知语，帮我个忙。”王敢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动用你所有的资源，帮我整理一份目前欧洲和北美，所有主流博彩公司的详细资料。”
“博彩公司？”
听到这四个字，秦知语那双精明冷静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反对神色。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语气严肃地劝说道：“老板，我建议您不要碰这些东西。
黄、赌、毒，是商业世界的三大深渊，陷进去一个就可能万劫不复。
以您现在的身家和事业，完全没有必要去冒这种风险。”
她的话，说得恳切，也说得在理。
王敢看着她那一脸“我是为你好”的正气模样，突然笑了。
他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知语你放心，我王敢，和赌毒不共戴天！”
他心里却在冷笑，他只是站在天上，看着你们这群凡人在赌罢了。
淘汰赛那几场惊天动地的比赛，尤其是德国7:1屠杀巴西的那场，赔率高到令人发指。
这已经不是赌博了，这是开着上帝视角去金库取钱。
不去取，那才是天理难容。
他面不改色地继续胡扯道：“我只是对他们的商业模式和赔率精算模型比较感兴趣，想研究一下大数据和概率学在商业决策中的应用，纯属消遣娱乐，拓展一下知识面。”
这番冠冕堂皇、半真半假的理由，让秦知语听得半信半疑。
她总觉得老板的笑容里，藏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但既然老板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好再多劝。
作为一名合格的下属，她需要做的，是执行而不是质疑。
“好的，老板。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打发走了秦知语，王敢又起身，溜达到了隔壁“室女座科技”的技术区。
他要做的，是布局的第二步。
他径直走到夏悠然的工位旁。
夏悠然正戴着耳机，和安德烈用流利的英语讨论着一段代码的优化问题，神情专注。
王敢也不打扰，就那么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
直到她们讨论告一段落，夏悠然才发现了他。
她摘下耳机，那张清冷的俏脸上，因为长时间的专注和思考，泛着一丝健康的红晕。
“老板，你怎么来了？”
“给你找点活干。”王敢笑着说。
他看了一眼周围竖起耳朵的程序员们，压低声音，对夏悠然说道：“帮我在网上搜集一下各大主流博彩网站的公开资料，尤其是他们的服务器所在地、用户协议、资金流转方式和历史上的赔付信誉。越详细越好。”
他让秦知语走专业的商业调查渠道，又让夏悠然这个顶级的技术专家，走公开的网络渠道，目的就是为了相互验证。
重生是他最大的秘密和依仗，但人心隔肚皮。
重生者也没法看到人心是红的还是黑的。
他必须对所有信息进行交叉比对，确保万无一失。
谨慎，永远是活得长久的第一要素。
夏悠然听完，立刻就抱怨起来。
她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没好气地白了王敢一眼：“老板，你当我是生产队的驴吗？
刚搞定两个大神，又要我去干这种杂活儿！
我这边《田园物语》的架构还没搭完呢！”
王敢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
然后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天蓝色的小盒子，递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夏悠然狐疑地看着他。
“犒劳功臣的。”
夏悠然哼了一声，嘴上说着“谁稀罕”，但还是接了过来。
她打开盒子，发现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设计简约而又不失雅致的女款腕表。
银色的表盘，蓝色的指针，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是天梭的力洛克系列。
这块表，以王敢如今的身家来看，简直不值一提。
但对夏悠然这个家境小康、一心扑在技术上的女大学生来说，却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奢侈品。
更重要的是，它不像那些动辄几十上百万的名表那么夸张。
既体现了奖励的价值，又不会让她觉得烫手和难以接受。
这份恰到好处的分寸感，让她心里没来由地一暖。
夏悠然的脸，“腾”的一下就红透了，像熟透了的苹果。
她嘴上还在嘴硬：“谁……谁让你乱花钱了！”
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诚实地将盒子盖上，飞快地塞进了自己的抽屉里，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用几本书盖住。
那副口是心非的娇俏模样，让她平日里那股清冷的技术宅气质，多了一丝可爱的烟火气。
周围的技术宅们，早就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看到这一幕，纷纷开始相互挤眉弄眼，用眼神进行着无声的八卦交流。
坐在夏悠然不远处的张强，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同事，用口型无声地说道：“看，老大要沦陷了……”
另一个则回了一个“你懂的”眼神，笑得一脸猥琐。
夏悠然感受到了手下们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脸更红了，像要滴出血来。
她狠狠地瞪了那几个起哄的家伙一眼，那帮程序员立刻缩起脖子，假装认真地看起了代码。
她转过头，不敢再看王敢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声音像蚊子哼一样说道：
“知道了！不就是查资料吗！我马上去办！”
说完，便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戴上耳机，逃回了自己的代码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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