颁奖时，云境台的主裁判将两枚金质奖牌递给两人，奖牌上刻着“云境翘楚”四个字，还嵌着中阶灵晶，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慧明大师走上前，给两人各赠了一本梵音寺的《静心经》：“愿你们以后无论走多远，都能保持今日这份纯粹。”
夕阳西下时，我们乘着飞舟离开云境台。阿石将奖牌和傀儡放在一起，小弹则把奖牌挂在脖子上，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青禾坐在船头，手里翻着这届大会的记录册，上面写着“青禾宗阿石、小弹，木系傀儡与弹丸术双绝”；林欢和林娟在整理战利品，里面有各宗门赠送的灵草和术法典籍；小翠在熬制庆功的灵髓羹，香气飘满了整个飞舟。
我站在船头，望着远处渐渐暗下来的云海，指尖暖金色灵力轻轻漫开，护住了整艘飞舟。从落星滩的初遇挑战，到灵雾渡的陷阱应对，再到云境台的一路拼搏，我们一起经历了风雨，也一起收获了成长。阿石和小弹不再是需要我们庇护的孩子，他们已能独当一面；而我们，也在这场旅程中，看到了传承的意义。
飞舟穿过最后一层云海时，青禾宗的山门已在暮色中显露出轮廓。山门前的青禾田在晚风里翻涌，像一片流动的绿海，田埂上的迎客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暮色里晕开，远远望去，竟像是有人在山脚下铺了满地星辰。
“是师兄们来接咱们了！”小弹扒着飞舟的栏杆，指着山门前那几道熟悉的身影，兴奋得差点掉下去。阿石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自己却也忍不住踮起脚张望，脸上的红晕比晚霞还要深。
飞舟稳稳落在山门前的平台上，青禾宗的弟子们立刻围了上来。负责照看药田的李师兄捧着两束刚摘的灵溪花，塞进阿石和小弹怀里：“早就听说你们拿了头名，这花能安神，快拿着歇歇。”管膳食的张师姐拎着个食盒，掀开盖子就是热气腾腾的桂花糕：“知道你们爱吃甜的，特意留的。”
小弹嘴里塞着桂花糕，含糊不清地把奖牌举给众人看，阿石则小心地将《静心经》递给掌管藏经阁的长老，低声请教着经文中的几句释义。青禾站在一旁，看着弟子们围着两个孩子问东问西，眼角的笑意像浸了蜜的灵泉，甜得快要溢出来。
我和小翠并肩站在飞舟边，看着这热闹的场面。小翠忽然碰了碰我的胳膊，轻声道：“小姐，您看山门内侧的石壁。”
石壁上刻着青禾宗历代翘楚的名字，字迹或苍劲或娟秀，都带着岁月的痕迹。而在最下方，新刻的“阿石”“小弹”两个名字还泛着新鲜的石粉，旁边标注着“云境台双榜首”，刻字的人显然用了心，在名字周围还刻了几株小小的青禾，风一吹过，石屑簌簌落下，倒像是真的禾苗在摇曳。
“是青禾刻的吧？”我轻声道。那笔锋里藏着的温柔，和她当年第一次给我绣络子时一模一样。
回到住处时，小翠已经把灵髓羹盛好了。琥珀色的羹汤里浮着几粒莹白的莲子，是她特意从女娲宫带来的品种，入口即化，还带着淡淡的莲香。小弹捧着玉碗，喝得鼻尖冒汗，阿石则小口小口地抿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桌上的奖牌——那上面的灵晶在油灯下流转着微光，映得他眼底也亮晶晶的。
“师祖，”阿石忽然放下碗，小声问，“傀儡被妖气污染的时候，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是黑风谷的人干的？”
我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白天在云境台，虽然及时稳住了局面，但那股潜藏的妖气里，藏着一丝极淡的腐木味——那是黑风谷特有的气息，当年我跟着师父围剿黑风谷余孽时，曾在他们的巢穴里闻到过。
“是。”我点头，看着两个孩子瞬间绷紧的脸，又补充道，“但他们不敢在各宗门面前公然动手，这次只是试探。”
小弹攥紧了拳头：“他们要是敢来青禾宗，我就用弹丸打他们的眼睛！”阿石也跟着点头：“我的傀儡能挡住他们的术法。”
青禾刚好走进来，听见这话，笑着揉了揉两人的头发：“有这份心是好的，但光靠冲动可不行。”她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阵纹，“这是‘警示符’，贴在你们的法器上，一旦有妖气靠近就会发光，比你们现在的法子稳妥得多。”
小弹接过符纸，立刻往弹丸袋上贴，阿石则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拓印在傀儡的灵核旁，动作认真得像是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仪式。
夜深时，我站在院外的老槐树下，望着青禾宗的灯火渐次熄灭。林欢和林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林娟垂首道：“小姐，黑风谷的据点查到了，在断魂崖附近，藏着不少妖物，还有几个高阶修士。”
林欢接着禀报：“他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最近一直在青禾宗周围徘徊，白天在云境台动手，恐怕不只是针对阿石和小弹，更像是在试探咱们的实力。”
我指尖划过腰间的半莲玉佩，玉佩的凉意透过衣料渗进皮肤，让混沌的思绪清明了几分。黑风谷的人向来贪婪，他们盯上青禾宗，绝不会只是为了两个小辈……难道和青禾宗后山那片禁地有关？
那里藏着青禾宗的创始人留下的术法典籍，据说还封印着一头上古凶兽，若是被黑风谷找到破解封印的法子，后果不堪设想。
“青禾知道吗？”我问。
“还没说，”林欢道，“怕她分心，毕竟阿石和小弹刚比完赛。”
我摇摇头：“该让她知道。青禾宗是她的责任，她有权利知道所有危险。”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破空声。林欢立刻祭出长剑，剑气在月下划出一道银弧，将一枚飞镖钉在了树干上。飞镖上缠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三日后，断魂崖，用青禾宗禁地钥匙来换那两个孩子的命。”
纸页边缘还沾着点青绿色的粉末——是小弹弹丸袋里的清灵粉。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们果然盯上了阿石和小弹，还用了这么卑劣的手段。林娟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这群杂碎，竟敢用孩子要挟！”
“别慌。”我撕下纸条，指尖灵力一动，纸条便化作了灰烬，“他们想要钥匙，说明还没找到进入禁地的方法。这三天，足够我们准备了。”
月光透过槐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我望着青禾的住处，那里的灯还亮着，窗纸上映着她低头写字的身影——想来是在给两个孩子整理这次比赛的心得。
“林欢，你去加固禁地的封印，用女娲宫的‘锁灵阵’，别让任何人靠近。”我沉声道，“林娟，去查黑风谷那些人的底细，尤其是他们的术法弱点。小翠……”
“小姐，我知道该做什么。”小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里捧着个匣子，里面是几枚淬了清心草的银针，“我会看好阿石和小弹，绝不会让他们出事。”
我点头，转身看向青禾的窗纸。那里的灯光忽然晃了晃，像是有人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片刻后，窗户被轻轻推开，青禾探出头来，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一双沉静的
“师父，”她轻声道，“我都听见了。”
没有惊慌，没有退缩，只有一种了然的平静，就像当年她第一次面对妖兽时，攥着木剑对我说出“师父，我不怕”时一模一样。
我朝着她笑了笑，抬手将半莲玉佩解下，扔了过去。青禾稳稳接住，玉佩在她掌心发出温润的光。
“这玉佩能感应妖气，”我说，“三日后，咱们一起去断魂崖。”
她握紧玉佩，用力点头，月光下，她水绿色的衣摆被风吹起，像极了崖边最坚韧的那株青禾，无论经历多少风雨，都只会朝着阳光的方向，倔强地生长。
老槐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雨，奏响一曲无声的序曲。而我知道，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青禾长大了，阿石和小弹也长大了，就像所有传承的故事一样，总有一天，年轻的枝干会接过前辈的重担，在风雨里站成新的风景。
而我们能做的，就是陪着他们，一起走向那片注定要面对的风浪。
三日时光弹指而过，青禾宗上下却早已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凝重。
小翠将最后一根淬了清心草的银针收入匣中时，晨光刚爬上窗台。她转身看向榻上熟睡的两个孩子，小弹的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在梦里也在捏着弹丸；阿石怀里紧紧抱着那枚沾了花蜜的傀儡石掌，呼吸匀净，倒比往日沉稳了些。“小姐放心，我在他们衣襟里缝了隐息符，寻常妖物嗅不出气息。”她走到我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指尖轻轻拂过两人颈间的平安绳——那是她连夜用女娲宫的灵蚕丝编的，比护心镜更能挡邪祟。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院外。林欢正带着青禾宗的弟子在山门四周布防，青灰色的阵旗在晨雾里若隐若现，每一面旗上都用朱砂绘着女娲宫的镇邪纹；林娟则跪在禁地入口的石碑前，指尖凝着金芒，正将“锁灵阵”的最后一道符文嵌入石缝，石屑簌簌落下，在她脚边堆起小小的一座山。
青禾从外面进来，水绿色的衣袍沾了些晨露，她手里捧着个木盒，打开时，里面躺着枚青铜钥匙，上面刻满了青禾宗的古纹。“这是禁地的备用钥匙，”她声音平静，“我已经用灵力在上面做了标记，若是离身太远，会自动触发警示阵。”
我接过钥匙，指尖触到青铜的凉意，忽然想起青禾刚入师门那年，也是这样一个清晨，她捧着枚刚从药田摘的灵禾，怯生生地说：“师父，这禾苗断了根也能活，就像我一样。”那时她眼里的倔强，倒和此刻钥匙上的古纹一般，藏着不肯弯折的韧气。
“黑风谷的人要钥匙是假，想趁机闯入禁地才是真。”我将钥匙揣进袖中，“待会儿到了断魂崖，林欢随我正面应对，林娟绕去崖后，那里定有他们的伏兵，你带的‘蚀灵粉’能破妖法，正好派上用场。”
林欢和林娟齐声应道：“是，小姐。”
青禾却上前一步：“师父，我想跟着您去正面。阿石和小弹是我的徒弟，我不能让他们涉险，更不能让您独自面对。”她指尖捏着那枚半莲玉佩，玉佩的青光映在她眼底，“您教过我，当师父的，总要护着徒弟。”
我望着她，忽然笑了。这孩子，终究是把当年我说的话都刻进了心里。
出发时，小翠坚持要留在青禾宗照看两个孩子。“小姐放心，我在院子里布了‘迷踪阵’，就算他们闯进来，也找不到阿石和小弹的住处。”她将一枚传讯符塞给我，“有事您随时叫我。”
飞舟掠过断魂崖上空时，我才看清这地方的全貌。崖壁陡峭如刀削，底下是翻滚的黑云，隐约能听见妖物的嘶吼；崖顶的平地上站着十几个黑衣修士，为首那人脸上刻着蛇形疤，正把玩着枚青纹竹弹丸——那是小弹的东西，想来是他们昨夜潜入时偷去的。
“林悦小姐，别来无恙啊。”蛇疤脸抬头看见飞舟，笑得露出黄牙，“钥匙带来了？”
我落在崖边，青禾紧随其后，林欢站在我身侧，长剑已出鞘半寸。“孩子呢？”我没看他，目光扫过那些黑衣修士——他们的灵力波动杂乱，显然被妖气侵蚀得不轻，倒是为首的蛇疤脸，气息沉凝，竟有金丹后期的修为。
蛇疤脸拍了拍手，两个修士押着个麻袋走出来，麻袋里传来“呜呜”的挣扎声。小弹的声音透过麻布传出来：“放开我！我师祖很厉害的！”
青禾的指尖瞬间凝起青藤，却被我按住了手腕。“钥匙可以给你，”我缓缓掏出青铜钥匙，“但你得先放了他们。”
“小姐可真会说笑。”蛇疤脸舔了舔嘴唇，“先把钥匙扔过来，我验过真假，自然会放了这两个小鬼。”他身后的修士们都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贪婪。
我指尖微动，钥匙朝着蛇疤脸飞去。就在他伸手去接的瞬间，林欢的剑气已如闪电般劈出，直取他握弹丸的手腕！与此同时，崖后传来林娟的喝声：“蚀灵粉，撒！”
黑衣修士们猝不及防，被粉雾一沾，身上的妖气顿时溃散，有人甚至惨叫着倒在地上，皮肤迅速溃烂。蛇疤脸避开林欢的剑气，反手一掌拍向钥匙，青铜钥匙在空中转了个弯，竟朝着崖下飞去——他根本不是要钥匙，是想趁乱毁掉它，让我们找不到开启禁地的凭证！
“休想！”青禾飞身掠起，水绿色的衣袍在风中展开，她指尖灵力化作青藤，精准地缠住钥匙，同时朝着麻袋甩出两道风刃，割断了麻绳。
小弹和阿石滚出来，小弹立刻摸向怀里，却发现弹丸袋不见了，急得红了眼。阿石拉了拉他的衣角，悄悄从袖中摸出个石傀儡的指尖——那是他昨夜拆下来藏着的，上面还贴着青禾给的警示符，此刻正闪着红光。
“抓住那两个小鬼！”蛇疤脸见计谋败露，怒吼着扑向我，掌风带着腐木味的妖气。我侧身避开，指尖金芒乍现，女娲宫的“净世诀”打在他肩头，他惨叫一声，倒飞出去，肩头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露出焦黑的皮肉。
“是女娲宫的术法！”有修士认出这招，吓得后退几步。
青禾已带着两个孩子退到崖边，阿石将傀儡指尖往地上一按，石屑迅速凝聚，竟化作具巴掌大的小石人，朝着最近的修士眼睛撞去；小弹捡起地上的碎石，用灵力裹着掷出，准头竟丝毫不差，正好打中那修士的膝盖。
“好样的！”林欢一剑挑飞个修士，笑着赞了句。
蛇疤脸从地上爬起来，眼里的贪婪变成了狠戾：“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从怀里掏出个黑色陶罐，打开时，里面涌出浓稠的黑雾，黑雾落地化作头三首巨蟒，每个蛇头都吐着信子，妖气冲天。
“是黑风谷的镇谷兽！”青禾脸色微变，“这妖兽以灵力为食，寻常术法伤不了它！”
三首巨蟒朝着小弹和阿石扑去，青禾的青藤刚缠住它的身体，就被蛇鳞割得粉碎。我祭出腰间的半莲玉佩，玉佩在空中化作道金盾，挡住巨蟒的血盆大口：“青禾，带孩子们去禁地！那里的封印能克制妖气！”
“师父您呢？”青禾急道。
“我随后就到。”我望着扑来的蛇疤脸，指尖的金芒越来越盛，“林欢，护着她们！”
林欢应声“是”，拉着小弹和阿石跟上青禾。小弹回头看我，眼里含着泪，却用力喊道：“师祖加油！”
三首巨蟒撞在金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蛇疤脸趁机攻来，掌风里的妖气几乎凝成实质。我一边应付他，一边留意着青禾他们的背影——他们已跑到禁地入口，青禾正用钥匙开启石门，石缝里透出的金光与我腰间的玉佩遥相呼应。
“想走？没那么容易！”蛇疤脸见石门要关上，竟朝着巨蟒的蛇头拍了一掌，那妖兽吃痛，疯狂地撞击金盾，金盾上的光芒渐渐黯淡。
我咬了咬牙，猛地收回玉佩，同时将全身灵力灌注在指尖，“净世诀”化作道金箭，穿透了蛇疤脸的左肩！他惨叫着后退，我趁机掠到石门边，在巨蟒扑来的前一刻，跟着青禾他们冲进了禁地。
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嘶吼。禁地里却别有洞天——石道两旁嵌着夜明珠，照亮了墙上的壁画，画的是青禾宗创始人降服凶兽的场景；尽头的石台上放着个玉盒，里面散发着纯净的木系灵力。
“这是……青禾宗的镇派之宝，灵禾珠。”青禾走到石台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盒，里面躺着颗碧绿色的珠子，珠子里仿佛有株禾苗在轻轻摇曳，“传说有净化万邪的功效。”
小弹凑过去看，眼睛瞪得圆圆的：“比我的弹丸厉害吗？”
阿石也点点头，显然很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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