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弹咬着同心果，含糊不清地喊：“周阿婆的灵脉糕最配这个果子了！”话音未落，就被迎面跑来的海风绊了个趔趄，手里的同盟旗脱手飞出，正好落在灵果苗的枝桠上。旗面展开，恰好把那行“木海共生，生生不息”的字挡了一半，露出的“生不息”三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快看！旗在点头呢！”青禾指着旗面，只见同盟旗被海风推着，轻轻蹭着灵果苗的叶片，像是在撒娇。灵果苗也不含糊，枝条一卷，把旗卷得更紧了，像是怕它再飞走。
阿澈蹲下身，指尖碰了碰刚冒芽的小树苗：“这字刻得比我上次见的工整多了。”他想起去年在石洞里，林欢用烧火棍在石壁上画的歪扭符号，那时的字还带着少年人的莽撞，如今却多了几分沉稳。“周阿婆说，心定了，字就稳了。”
“那是因为我们把煞脉赶跑了呀！”小弹抢过话头，把啃剩的果核扔进海里，惊起一群银鱼，“上次在黑风口，要不是阿澈吹埙引开煞脉的注意力，林欢哥的符纸还烧不起来呢！”
“还有灵果苗！”青禾补充道，“它往煞脉眼里撒的果子粉，可是周阿婆用三年陈酿泡的，煞脉最怕那个味儿了！”
灵果苗像是听懂了，枝条轻轻晃了晃，落下几片叶子，叶子飘到海面上，立刻化作银色的小鱼，摆着尾巴游向沙滩。周阿婆正好捡起一片，笑着说：“这叶子能当书签，夹在灵脉谱里，驱虫还防潮。”
众人围坐在周阿婆的藤椅旁，灵脉糕的甜香混着同心果的清冽，在空气里缠成一团。周阿婆给每个人递了块糕：“吃了我的糕，往后啊，灵脉顺顺当当，煞脉再也不敢来捣乱。”
“阿婆，您这糕里加了什么？”小弹咬了一大口，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有灵果苗的叶子味儿！”
“就你鼻子尖。”周阿婆点了点他的额头，“上次灵果苗掉了片枯叶，我捡了晒干磨成粉，掺在糕里，安神。”
阿澈突然指着海面：“看！那艘绿船！”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灵果苗覆盖的船身正慢慢靠岸，枝桠上挂满了亮晶晶的水珠，像是缀了满船的星星。船头上，那面被卷住的同盟旗迎风招展，“生不息”三个字在夕阳下格外醒目。
“它要跟我们回家啦！”青禾拍手笑道，“灵果苗肯定是舍不得我们，才把船开回来的！”
林欢站起身，望着渐渐靠岸的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差点忘了这个。”布包里是几粒黑色的种子，“这是上次在煞脉洞里捡的，灵果苗的种子，埋在沙滩上，明年能长出一片小树苗。”
“要埋在能看见海的地方！”小弹抢过种子，往沙滩跑，“这样它们就能天天听海浪唱歌，长得比灵果苗还高！”
灵果苗的枝条轻轻拂过他的头顶，像是在说好。夕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绿船靠岸的声响，周阿婆的笑骂声，小弹跑远的脚步声，还有灵果苗叶片的沙沙声，混在一起，像首没写完的歌，温柔得让人心头发烫。
阿澈望着那片刚埋下种子的沙滩，轻声说：“明年再来，这里该长出一片小森林了。”
“不止呢，”林欢递给他一块灵脉糕，“还会有会唱歌的鱼，会发光的沙子，就像周阿婆说的，生生不息。”
海风带着咸鲜的气息吹来，卷走了最后一丝煞脉的阴霾。灵果苗的枝叶在风中轻摇，像是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调子里混着灵脉糕的甜，同心果的清，还有所有人心里的那点盼头——
周阿婆的藤椅旁，不知何时多了个竹编的簸箕，里面晒着灵果苗的嫩叶。她正用小镊子把叶子一片片夹起来，放进陶罐里，嘴里念叨着：“这叶子得趁露水没干的时候摘，晒出来的粉才香。去年给城西的张寡妇泡水喝，她那老毛病都好多了，说喝着像在草地上打滚儿似的舒坦。”
小弹埋完种子跑回来，裤脚沾着沙，手里攥着个贝壳，贝壳里盛着半壳海水，水里游着条指甲盖大的小鱼。“阿婆你看！这鱼跟着我回来的！”他把贝壳举到簸箕边，小鱼在水里摆着尾巴，溅出的水珠落在灵果苗叶子上，竟滚出一串细碎的光。
灵果苗像是被逗乐了，枝条垂下来，轻轻敲了敲小弹的脑袋，又往簸箕里抖落几片新叶，叶片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亮晶晶的。周阿婆笑着接过来：“得嘞，灵果苗都嫌你吵了，快把小鱼放了，不然它娘该找来了。”
远处的绿船已经泊稳，船身的藤蔓上结出了小小的果子，青绿色的，像极了没成熟的同心果。林欢正踩着梯子摘果子，脚下一滑，阿澈伸手去扶，两人一起摔在铺满干草的船舱里，引得众人笑作一团。干草里混着灵果苗的种子，沾了两人一身，阿澈揪出卡在衣领里的一粒，往窗外一抛，正好落在沙滩上刚埋种子的地方，立刻冒出个小小的绿芽。
“看！它自己要长！”青禾指着那芽，眼睛亮得像星星。众人围过去，看着绿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长出叶片，叶片上还带着林欢和阿澈摔下去时蹭的草屑，像是沾了点人间烟火气。
周阿婆端来刚熬好的灵脉粥，米是灵田新收的，水是山涧引来的，上面漂着几片灵果苗的花瓣。“快趁热喝，”她给每个人盛了一碗，“这花瓣是灵果苗刚落的，喝了能安神。”
粥香混着花香漫开来，小弹捧着碗，边喝边含糊地说：“阿婆，明年我们把藤椅搬上船吧？灵果苗长得那么高，正好能挡太阳，我们就在船上熬粥，钓鱼，看星星……”
话没说完，灵果苗突然剧烈地晃了晃，枝条往海面指去。众人抬头，只见远处的海平面上，浮起一群小小的光点，像萤火虫似的往这边飘。阿澈掏出陶埙吹了个调子，光点立刻加快了速度，近了才看清，是无数条带光的小鱼，每条鱼嘴里都衔着一粒种子，正是林欢之前丢在海里的那种。
“是灵果苗的种子！”林欢站起身，“它们顺着洋流游了一圈，带着别的海域的灵气回来了！”
小鱼们把种子丢在沙滩上，转身游回海里，留下一片闪闪烁烁的光。那些种子一落地就生根发芽，转眼间冒出一片新绿，绿得比之前的灵果苗更鲜亮。
周阿婆看着那片新绿，又看了看身边打闹的孩子们，突然抹了抹眼角：“你们看啊，这灵脉啊，就跟人一样，走得再远，也记得回家的路。”
灵果苗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应和。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色，绿船的藤蔓上，刚才摘的小青果悄悄红了尖，空气中飘来淡淡的果香，混着粥香、花香，还有孩子们的笑声，在风里打着旋儿，像是在说——
是啊，不管走多远，总会回来的，总会越来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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