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老街，雾气还没散尽。苏晚推着小车来到老槐树下，发现摊前已经蹲着个人——是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正捧着本书看得入神。
\"还没开张。\"苏晚支起遮阳棚，铁架碰撞声惊动了小姑娘。
\"苏、苏阿姨好！\"小姑娘慌慌张张站起来，书包带子滑到肘弯，\"我...我是来排队的！\"
苏晚扫了眼她手里的《中考满分作文》：\"逃早自习？\"
\"不是逃！\"小姑娘脸涨得通红，\"我们老师说了，要观察生活才能写好作文...我想写您的咸菜摊！\"
苏晚挑了挑眉，从车斗里拿出个小马扎递过去：\"坐着等。\"
太阳渐渐爬上来，排队的人多了起来。小姑娘坐在马扎上，一边偷瞄苏晚切菜的动作，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喂，小不点儿！\"排在后面的黄毛青年不耐烦了，\"买不买？不买别占地方！\"
小姑娘缩了缩脖子，还没说话，一把菜刀\"咚\"地剁在案板上。
\"她是我今天的帮工。\"苏晚甩了甩刀上的萝卜屑，\"有意见？\"
黄毛立刻闭嘴了。
\"真的吗？\"小姑娘眼睛亮起来，\"我真的可以当帮工？\"
苏晚没回答，只是递给她一沓纸袋：\"装袋，一斤一个。\"
小姑娘欢天喜地地忙活起来。她叫林小雨，是镇中学初三的学生，梦想是当作家。苏晚听着她叽叽喳喳的讲述，手上的刀没停，嘴角却微微上扬。
\"苏阿姨，为什么您的咸菜这么好吃啊？\"林小雨好奇地问。
\"火候。\"苏晚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
林小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本子上认真记下\"秘诀：用心\"。
日头渐高，摊前来了个特别的客人——坐着轮椅的老人，由护工推着。老人头发花白，面容枯瘦，但眼睛很亮。
\"苏...苏总...\"老人颤抖着伸出手，\"还认得我吗？\"
苏晚放下刀，仔细打量对方：\"陈教授？\"
老人激动地点头。他是当年\"深蓝计划\"的元老，因反对林茂才的激进方案被排挤，后来中风偏瘫，晚景凄凉。
\"您...您真的回来了...\"陈教授老泪纵横，\"当年那个在实验室偷吃泡面的小姑娘...\"
苏晚绕出摊位，蹲下身与他平视：\"您要什么咸菜？\"
\"辣...辣萝卜干...\"陈教授哽咽道，\"就和你当年偷偷塞给我的一样...\"
苏晚装了一袋递给他：\"送您的。\"
护工刚要掏钱，被陈教授拦住：\"你不懂...这丫头送出去的咸菜，比金子还贵...\"
队伍后面突然骚动起来。几个穿黑西装的人强行分开人群，为首的亮出证件：\"国安局的！请苏晚女士跟我们走一趟！\"
排队的老街坊们炸锅了：\"凭啥抓人？苏丫头犯啥事了？\"
黑衣人不由分说就要动手，林小雨吓得一把抱住苏晚的胳膊。苏晚拍拍她的手，看向黑衣人：\"证件编号？\"
\"少废话！\"领头的伸手就要拽她。
\"啪！\"一根擀面杖横空出世，精准敲在他手腕上。黑衣人痛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擀面杖又抵住了他喉咙——是王大娘！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大娘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屏幕上是周正舰长的视频通话，\"这是国安？啊？\"
周正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冒牌货！国安根本没有这个行动！\"
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要跑，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江屿一脚踹回来。几个\"国安\"全被按在地上，假证件掉了一地。
\"又是'新纪元'的？\"苏晚问。
江屿摇头：\"美味集团雇的。\"
林小雨看得目瞪口呆，作文本掉在地上都不自知。苏晚弯腰捡起来，拍拍灰还给她：\"还写吗？\"
\"写！\"小姑娘突然来了勇气，\"我要写最真实的苏阿姨！\"
正午时分，摊前来了个意想不到的客人——赵鼎的孙子，赵明轩。小伙子西装革履，与老街格格不入。
\"苏总...\"他局促地搓着手，\"爷爷让我来...来学手艺...\"
排队的人群发出嘘声。赵家当年干的缺德事，镇上谁不知道？
苏晚没说话，只是递给他一把菜刀：\"萝卜，切丝。\"
赵明轩愣住了：\"我...我是来谈合作的...\"
\"不切就滚。\"苏晚语气平淡，\"这里只收学徒，不收老板。\"
赵明轩看着锈迹斑斑的菜刀，咬了咬牙，接过刀开始切——然后差点切到自己手指。
\"手腕用力。\"苏晚纠正他的姿势，\"刀要稳，心要静。\"
赵明轩满头大汗地切了一上午，萝卜丝粗细不均，被排队的大妈们好一顿嘲笑。但临走时，苏晚给了他一个小坛子：\"自己腌的，带给你爷爷。\"
赵明轩打开一看，是专门处理过的低盐辣萝卜干——适合高血压病人吃。
夕阳西下，苏晚开始收摊。林小雨帮着擦玻璃罐，小嘴叭叭个不停：\"苏阿姨，我以后能常来吗？我想写一本关于您的小说！\"
\"随你。\"苏晚把剩下的辣萝卜干装进饭盒，\"带回去给你爸妈尝尝。\"
林小雨如获至宝地捧在怀里：\"我明天还能来帮忙吗？\"
\"要上学。\"
\"那...那周末呢？\"
苏晚看了眼她磨红的掌心，从车斗里拿出一副手套：\"戴着，别磨出茧子。\"
江屿不知何时出现在巷子口，手里拎着两瓶汽水。林小雨吐了吐舌头，识相地抱着饭盒跑了。
\"今天热闹。\"江屿递过汽水。
苏晚接过喝了一口：\"嗯。\"
\"明天还来？\"
\"来。\"苏晚顿了顿，\"那个陈教授...安排他去基地疗养吧。\"
\"安排了。\"
两人并肩走在夕阳里，影子拉得很长。明天，老槐树下的小摊还会开张，带着生活的烟火气，带着形形色色的故事，也带着两颗找到归处的心。
这才是苏晚想要的生活——真实，自由，充满烟火气。在这里，她不是晚屿集团的苏总，只是老街上的咸菜摊主，是林小雨笔下的\"苏阿姨\"，是陈教授记忆中的\"那个丫头\"，是江屿永远会来买辣萝卜干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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