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退去的刹那，叶凡喉间泛起一丝腥甜。他按住内天地的金液潭，能清晰感知到潭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方才那团漆黑影子裹着光片蠕动时，竟在无声抽取他体内的天地能量。
“阿叶？”苏倾雪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她刚替林昭月逼完毒，银针还插在掌心，指节因用力泛着青白，却仍分出三分温度来探他的脉象，“内天地又伤了？”
叶凡摇头，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苏倾雪的短笛还别在腰间，寒梅暗纹擦过他虎口，带着几分熟悉的药香——那是她新炼的避毒散，特意混了桃花蜜调的。“老桃树抽了新芽。”他轻声道，指腹摩挲她腕间被黑雾灼出的红痕，“是好事。”
“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楚红妆突然凑近，发间银铃碎响。她肩头的赤尾蛊正抖着红须，复眼里映出雾中残留的黑芒，“我金蚕蛊探到它肚子里全是光片，像......像被揉碎的星星。”她歪头时，银盒里又爬出三只青鳞蛊，在她掌心叠成小塔，“像极了我阿爹当年镇压的‘天外来蛊’。”
“天外来物。”秦挽霜的定风鼎重新浮起，雷纹在鼎身游走。她褪去外袍露出劲装，腰间玉牌在雾中泛着冷光——那是大楚长公主的秘令，“方才黑雾退去时，鼎中残留的风息里有星轨的味道。”她指腹划过鼎身，“和我在钦天监见过的星图残卷，纹路一样。”
林昭月突然拔剑。霜华剑出鞘三寸，清越剑鸣震散三尺黑雾，露出前方被雾幕遮掩的深谷。她持剑的手稳如磐石，眼尾却因方才的毒伤泛着薄红：“有活物。”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从雾中窜出。那是似蛇非蛇的生物，浑身覆盖着漆黑鳞片，头颅却长着婴儿的脸，嘴裂至耳根，露出细密的倒刺。
“阴雾噬灵虫！”苏倾雪短笛横在唇边，吹出一段急促的调子。笛音如冰棱刺破雾气，那些婴儿脸的生物突然僵住，鳞片下渗出黑血——她在笛音里混了寒梅阁秘传的“破妄散”，专克阴毒之物。
林昭月的剑更快。霜华剑彻底出鞘，一道青白剑气掠过，最近的噬灵虫被劈成两段，却在落地前重新蠕动着粘合。“邪物。”她眸中寒芒大盛，左手结出剑印，“太初剑典·碎妄！”剑气化作漫天星斗，每一粒星芒都精准刺入噬灵虫的七寸。这一次，那些怪物终于发出尖锐的嘶鸣，化作黑雾消散。
楚红妆轻笑一声，指尖的赤尾蛊“嗡”地飞出，在雾中划出红痕。被剑气逼退的噬灵虫突然调转方向，竟朝着她攻来——却在触及红痕的瞬间，浑身爆出血花。“我的蛊虫，专找邪物的命门。”她晃了晃银盒，“阿爹说过，以毒攻毒不如以蛊控毒。”
秦挽霜趁此机会在众人脚下画了个圆圈。定风鼎悬在圈心，雷纹化作锁链缠在众人脚踝。“困雷阵。”她拍了拍鼎身，“能阻邪物近身半炷香。”
叶凡站在阵眼处，天人合一天赋全开。内天地的老桃树新芽舒展，叶片上的脉络竟与雾中若有若无的星轨重合。他能清晰感知到，在雾的最深处，有团灼热的能量正在跳动，像被囚禁的太阳。
“跟我来。”他按住腰间的九霄环佩，玉箫传来温热的回应——这是内天地认可前方安全的信号，“能量源就在那里。”
众人跟着他往雾深处走。苏倾雪的短笛始终未离唇边，笛音如无形的屏障裹住众人；林昭月的霜华剑垂在身侧，剑鸣渐缓却未止息；楚红妆的蛊虫在头顶盘旋，织成红色的网；秦挽霜的定风鼎则越飞越高，雷纹将雾气撕出细小的裂缝，漏下几缕天光。
不知走了多久，雾突然散了。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座高达千丈的黑色石碑。碑身布满金色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在缓缓流动，像活物般游走着。石碑下方，先前那团漆黑的影子正蜷缩在角落，光片从它体内渗出，被符文一一吸收。
“这是......”叶凡上前两步，指尖几乎要触到碑身。内天地的老桃树突然剧烈震动，新芽上渗出一滴金液——那是他前世在问道境时，用百年修为温养的“悟道露”。金液滴落的瞬间，石碑上的符文突然亮如白昼，一段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脑海。
“上古封印阵！”他瞳孔骤缩。前世他曾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记载：天地初开时，有域外邪物入侵，上古大能以自身为引，用万道符文铸碑，将邪物封印在裂缝深处。而那些光片，正是邪物被击碎的本源。
“需要什么条件？”苏倾雪凑近看符文，指尖拂过一道“封”字纹，竟被烫出红印，“好强的能量。”
“阵法、能量、引。”叶凡快速推演。天人合一天赋让他的思维如闪电，“石碑需要以七曜之力为阵基，以问道境大能的本源为引，才能重新激活封印。”
他转头看向众人，目光扫过苏倾雪腰间的短笛（寒梅阁阁主之女，体内有冰魄本源）、林昭月手中的霜华剑（太初剑典，蕴含星辰之力）、楚红妆银盒里的金蚕蛊（万毒本源，可中和邪毒）、秦挽霜定风鼎上的雷纹（大楚气运，自带天威），最后落在自己心口——内天地的金液潭，此刻正翻涌着前世残留的问道境本源。
“我们能行。”他声音沉稳，却藏着一丝激动，“这些符文在吸收邪物的本源，说明封印还未彻底失效。只要补上引，就能......”
地动山摇。黑雾突然如沸水般翻涌，那团漆黑的影子猛地膨胀，光片从它体内疯狂涌出，竟将石碑上的符文冲散了大半。婴儿啼哭与古钟轻鸣的低语骤然变响，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尖叫。
“退！”叶凡一把拽住最近的林昭月，将她拉到身后。苏倾雪短笛急转，吹出破音，震得黑雾暂时凝滞；楚红妆双手结印，所有蛊虫突然扑向影子，用毒囊炸开一片血雾；秦挽霜咬破指尖，在困雷阵上画出血符，雷纹瞬间变作血红色，将众人护在核心。
影子被蛊虫和雷阵阻了一瞬，却在下一刻撞碎所有阻碍。它裹着光片直扑石碑，竟要将剩下的符文全部吞噬。
“走！”叶凡咬碎舌尖，鲜血喷在九霄环佩上。玉箫发出清越长鸣，内天地的老桃树突然落下一片新芽——那是他用本源催生的力量。箫声化作无形屏障，暂时挡住影子的攻势。
众人连滚带爬躲进不远处的山洞。林昭月的剑划伤了手臂，血珠滴在地上，瞬间被洞壁的符文吸收；苏倾雪的短笛出现裂痕，寒梅暗纹淡了几分；楚红妆的银盒被撞开，金蚕蛊缩成一团，触须不再抖动；秦挽霜的定风鼎彻底暗了下去，雷纹消失不见。
叶凡靠在洞壁上，内天地的金液潭已经干涸。他望着洞外翻涌的黑雾，听着石碑方向传来的轰鸣声，突然笑了。“它急了。”他摸出怀中的封印卷轴，那道细裂痕不知何时又深了几分，“因为它知道，我们找到钥匙了。”
山洞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共鸣。那是石碑上的符文在呼唤，带着一丝急切，一丝期待。叶凡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扫过众人苍白的脸。苏倾雪正在替林昭月包扎伤口，指尖的银针闪着冷光；楚红妆在安抚发抖的蛊虫，轻声哼着南疆的摇篮曲；秦挽霜在修补定风鼎，指甲缝里全是血。
“等雾散。”他轻声道，声音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回去。”
洞外，黑雾逐渐平息。石碑的轮廓重新显现，那些被冲散的符文，正在缓缓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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