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反噬
乱葬岗的雾在子夜凝成霜，凌尘蹲在祖巫古墓的断碑后，指尖轻抚过地面的吞噬阵纹路。金纹所过之处，苔藓下的巫族符文发出微光，与他右肩的魔纹形成诡异共振。叶灵萱躲在三丈外的树影里，掌心攥着半块传送符，目光死死盯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玄清宗道袍。
\"来了。\"阿木压低声音，手里的糖葫芦棍在地上划出第二道警示线。这个总爱傻笑的少年此刻眼神锐利，耳后褪色的叶家纹章在月光下泛着微光——那是昨夜凌尘用灵气替他激活的标记。
雾中传来玉牌轻响，颜正风的身影如鬼魅般浮现。他腰间的血纹玉佩比三日前景象更盛，道袍下隐约可见狰狞的煞气化形纹路，竟已将他半边身体染成紫黑色。凌尘瞳孔微缩，注意到其袖口露出的《血煞经》残页边缘，赫然有新的精血渗透痕迹。
\"凌尘小儿，躲在阴诡之地算什么本事？\"颜正风抬手掷出三枚清魔符，符咒在半空爆裂成青芒，却在触及吞噬阵边缘时被尽数吸收。他脸色微变，却仍强作镇定：\"你以为布个聚灵阵就能困住我？\"
\"聚灵阵？\"凌尘冷笑起身，金纹顺着他指尖爬上墓碑，将\"祖巫\"二字映照得宛如活物，\"颜执事是不是忘了，我修炼的从来不是什么正道功法。\"他手掌翻转，阿木立刻会意地抛出一枚灵果——那灵果在半空炸裂，竟化作无数灵气光点，如群鱼归海般涌入凌尘掌心。
颜正风瞳孔骤缩：\"你...你在吸收灵气？！\"他终于注意到地面的纹路并非聚灵阵，而是以阿木为中心的六边形吞噬阵，每一条纹路都在将周围灵气转化为可吞噬的形态。更令他惊恐的是，凌尘指尖的金纹竟与三十年前凌天阁密卷里的记载一模一样。
\"准确来说，是吞噬。\"凌尘缓步走出阴影，丹田处的太极图气旋首次完全具现化，在背后形成直径丈许的金色漩涡。颜正风的煞气化形剑意刚一接触漩涡边缘，便发出刺啦的灼烧声，\"听说你到处宣扬我是魔道余孽？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吞噬之道。\"
叶灵萱攥紧玉簪，感受着空间手镯里的叶家禁术录发烫——那上面记载的\"吞噬之体可纳万法\"此刻正在眼前成真。阿木摸出一颗桂花糖塞给她，却在触到她颤抖的指尖时，突然将她拽到墓碑后：\"小心！他要动手了！\"
颜正风果然祭出本命飞剑，剑身缠绕的紫黑煞气竟凝成厉鬼形态。但剑尖尚未触及凌尘眉心，便被一道金纹锁链缠住，硬生生拽向吞噬阵中心。凌尘屈指一弹，太极图气旋骤然加速，将颜正风的剑意切割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金纹中化作精纯灵气。
\"不可能！\"颜正风踉跄着单膝跪地，飞剑传来的剧痛让他嘴角溢血，\"你明明只是窍血初开...怎么可能吞噬筑基期剑意？！\"
\"因为你的剑，早已被煞气侵蚀得千疮百孔。\"凌尘抬手握住他咽喉，金纹如活物般顺着脖颈爬上颜正风脸颊，\"从你修炼《血煞经》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今天的结局。\"他忽然露出病娇般的微笑，犬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吗？因为你是最好的...教材。\"
叶灵萱透过指缝看见，颜正风的煞气化形正在被金纹一点点剥离，那些本该狂暴的煞气竟在凌尘掌心化作温顺的光点，注入他丹田的太极图中。更令她震惊的是，凌尘右肩的魔纹正在吸收煞气的过程中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凝练的金纹锁链。
\"原来如此...吞噬之体...\"颜正风瞳孔里映出凌尘丹田处的小世界雏形，终于想起玄清宗密档里的警告，\"当年凌天阁的怪物...你母亲的血脉...\"
\"闭嘴！\"凌尘突然发力，金纹化作巨口吞噬掉颜正风胸前的筑基期灵气团，\"不准用你的脏嘴提她！\"太极图气旋发出轰鸣，将颜正风的剑意彻底炼化，化作一缕清气融入凌尘经脉。
阿木吹了声口哨：\"老大，你现在的眼神跟乱葬岗的怨灵似的。\"他晃了晃空葫芦，\"不过挺帅的。\"
凌尘松开手，颜正风如烂泥般瘫在地上，道袍下的煞气化形已被剥离殆尽，露出苍白如纸的皮肤。他颤抖着指向凌尘，喉间发出咯咯的笑声：\"你以为赢了玄清宗？太昊真人的夺灵大阵...早就等着你觉醒...\"
\"聒噪。\"凌尘一脚踩碎他的法宝玉牌，看着碎片中露出的血纹与自己掌心金纹共鸣，\"回去告诉玄清宗，下一次，我会直接取走他们的金丹。\"他转身走向古墓，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颜正风瞳孔里映出修罗般的轮廓。
叶灵萱跟上他时，发现他耳后魔纹已完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淡金色的巫族符文。阿木蹦跳着过来，手里举着颜正风的血纹玉佩：\"老大，这玩意能换灵果吗？\"
\"扔了。\"凌尘头也不回，\"煞气太重，脏手。\"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叶灵萱的玉簪抛还给她，\"再弄丢就别想要了。\"
少女接住玉簪，发现簪头的云纹与凌尘掌心的金纹竟能完美重叠。她忽然想起玉簪空间里的手札记载：\"吞噬之体觉醒时，金纹将化锁链，锁尽天下灵气。\"而此刻的凌尘，正将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雾气中传来玄清宗的警钟声，颜正风被阿木一脚踹进传送阵，临走前仍在嘶吼：\"凌尘！你逃不过天道制裁！\"
\"天道？\"凌尘冷笑，抬头望向漫天星斗，丹田的太极图气旋与星空轨迹隐隐重合，\"我就是来制裁天道的。\"他指尖凝聚出一枚半金半紫的灵刃，刃身映出叶灵萱震惊的脸，\"阿木，下次陷阱需要更辣的诱饵。\"
\"明白！\"少年晃了晃糖葫芦棍，\"要不要试试丹鼎派的长老？听说他们身上灵果香更浓。\"
叶灵萱看着这两个疯子般的同伴，忽然笑了。她摸向玉簪空间，发现手札又多了新的字迹：\"当吞噬之体吞噬剑意时，天道的裂痕已悄然出现。\"她不知道这裂痕会带来毁灭还是新生，但她清楚，从颜正风瞳孔映出\"吞噬之体\"四个字开始，整个修真界的规则，都将因凌尘而改写。
风卷起墓碑上的枯叶，在吞噬阵中心堆成凌天阁的徽记。凌尘握紧灵刃，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气——那是颜正风的剑意，也是他打破正道谎言的第一份祭品。远处的玄清宗灯火通明，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但此刻，他的掌心有能吞噬一切的金纹，身后有值得信任的同伴，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走吧，\"他踢了踢颜正风遗留的道袍，\"去看看丹鼎派的长老们，有没有藏着更有趣的秘密。\"
阿木欢呼着跟上，叶灵萱最后看了眼满地狼藉的战场，转身时玉簪流苏扫过墓碑，竟将\"祖巫\"二字上的尘埃拂去，露出底下刻着的古老咒文——那咒文与凌尘掌心的金纹完全一致，仿佛在诉说着某个远古的预言。
而在玄清宗深处，太昊真人望着颜正风传回的影像，指尖捏碎了手中的测灵玉简。玉简碎片中，隐约可见\"吞噬之体现世\"的血字，与三十年前凌天阁灭门时的预言如出一辙。他望向东方，那里有一道金色灵气冲天而起，宛如一把刺破夜幕的剑。
\"该启动夺灵大阵了。\"他低声道，\"绝不能让吞噬之体成长起来。\"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乱葬岗的雾气中，凌尘正抬头凝视着他掌心的灵刃，刃身上的金纹突然流转出\"天道\"二字，却又被迅速吞噬，化作更强大的力量。
吞噬之道，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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