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一片由无数破碎规则凝聚的、色彩都无法形容的毁灭风暴中心,允初找到了那天道意志最核心的一点灵光。
这一指,看似缓慢,却穿透了所有时空阻隔,避开了所有规则防御,精准地点在了那一点冰冷的天道灵光之上。
“寂灭。”
咔嚓——!
仿佛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回荡在灵魂层面。那冰冷顽抗的天道意志,发出一声无声的哀鸣,灵光瞬间黯淡,彻底崩散瓦解,化作最精纯的规则信息流。
允初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出一缕金色的道血,显然也受了不轻的道伤。
强忍着神魂与道躯的剧痛,立刻引动自己的本源之力,如同奔流的江河,疯狂涌入那失去天道主宰、即将自行崩溃的世界规则网络之中。
她的意志取代了原有的天道,迅速与这方世界的每一寸空间、每一条法则融合、同化。
这个过程同样凶险万分,稍有差池便会被同化或遭到残余意志的反噬。
但允初凭借其强大的意志和对大道的深刻理解,硬生生扛了下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方躁动不安的世界终于缓缓平息,散发出与允初同源的气息。
她心念一动,体内世界树的虚影在身后一闪而逝,将这方已然易主的世界缓缓纳入其中,成为一根新的、缠绕着无数“系统”规则光丝的枝桠。
直到此刻,她才稍稍松了口气,但伤势也压制不住,让她身形微微摇晃。
她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裙,然后朝着身后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混沌,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带着真诚与敬意:
“多谢盘古大神暗中相助,允初感激不尽。”
一旁正准备上前询问的通天猛地一怔,豁然回头。
只见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悄然站立着一道身影。
他仿佛与混沌融为一体,没有任何迫人的气势或惊人的异象,但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混沌的中心,万物的起点,大道在他身上达到了极致的简朴与和谐。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不外如是。
通天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充满亘古沧桑与温和力量的面容,心神剧震,脱口而出:“父神!”
盘古的目光先是落在通天身上,微微颔首,随即,他的目光转向脸色苍白却眼神明亮的允初,略带感慨地开口。
“想不到你如今已成长到如此地步。善。”
允初从来就不是拘泥于面皮之人,闻言,更是打蛇随棍上,脸上露出灿烂又带着一丝虚弱的笑容,再次深深一拜:
“若没有您当年那一滴蕴藏生机的精血,便绝无今日的允初。在允初心目中,您便是赋予我生命的父神。此恩,永世不忘。”
盘古那深邃平和的目光在允初和通天身上短暂停留,那丝淡淡的笑意如同投入古井的微石,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旋即又归于亘古的平静。
他并未对允初的话做出回应,仿佛默认,又仿佛世间一切因果称谓于他而言已无甚分别。
通天仍沉浸在见到父神真迹的激动与难以置信中,他上前一步,“父神!我以为您已在洪荒……”
盘古的目光再次落回通天身上,平和地开口,声音仿佛直接响在两人的真灵深处:“洪荒既成,我之一切皆在其中。然,一缕先天清气不昧,依存于……世界树之上,得蕴养而醒觉。”
他的话语极其简洁,甚至有些模糊,但允初和通天瞬间明了。
允初体内的世界树,其根源玄奥无比,竟能温养盘古大神开天之后残存的最本源。
而洪荒世界的不断完善与壮大,尤其是近期人道鼎盛、规则补全,乃至允初吞噬异界天道的行为,似乎都构成了某种奇特的“养分”,最终让这一缕意志彻底清晰显化。
“洪荒之基已厚,可望永恒真界。”
“自此,量劫消弭,归墟无踪。”
量劫消弭!归墟无踪!
这八个字,代表着洪荒世界将摆脱固有的生灭循环,踏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永恒存在的全新层次。
不待两人从这震撼中回过神,盘古抬手,指尖似有无形流光微微一闪。
“力之法则好生参悟。”
力之法则!三千大道法则之首,一切神通、规则、力量的源头!
这正是盘古赖以开天的根本大道,这份馈赠,其价值无法估量!
话语余音犹在耳畔,盘古的身影却悄无声息地消散在混沌之中,仿佛从未出现,只留下那浩瀚深邃的“力之法则”感悟在两人识海中缓缓流转,散发着开辟一切的伟力。
良久,通天长长吐出一口气,依旧难掩激动。允初也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伸手轻轻拉住了通天的袖袍,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精光。
“洪荒成为永恒真界那日”允初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盘古父神必借此契机,彻底超越,迈入那传说中的大道境!”
通天重重点头,父神若能更进一步,于洪荒,于他们,皆是无上幸事。
“那我们即刻返回洪荒?”
允初却摇了摇头,“不。你我分头行动,尽可能多地收集混沌中的世界本源,参与洪荒晋升永恒真界,我之道途,必将圆满,甚至窥得更高之境!”
通天闻言,立刻明白了允初的打算。这是掠夺诸天以奉洪荒,亦是他们的一场大机缘与大修行。“善!”
没有再多言,两人当即化作两道流光,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撕裂混沌,疾驰而去。
混沌不计年,不知过去了多久。
当两人觉得收集的本源已足够庞大,近乎难以驾驭之时,方才循着与洪荒的感应,踏上归途。
再次感受到那熟悉而又变得有些不同的洪荒世界壁垒时,一道淡漠高渺、却又比以往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生气的意志,早已等在那里。
天道显化,并非人形,而是一片无形的、笼罩了整个洪荒入口的规则之网,其气息浩瀚,比他们离去时强大了不知多少,更是隐隐透出一股圆融自洽、趋向完美的韵味。
“回来了。”天道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些许过去的绝对冰冷,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期待?
允初和通天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同时将他们在混沌中收集到的、那庞大到足以瞬间撑爆数个寻常大千世界的本源洪流,引向天道。
霎时间,整个洪荒世界都轻微地震动起来。
轰隆!
地道意志率先响应,九幽之下传来厚德载物的嗡鸣,一道道浑厚磅礴的玄黄之气升腾而起,与人道、天道气息交织。
紧接着,磅礴的人道气运冲霄而起,汇入洪流。
紫气东来三万里,洪荒诸圣皆心生感应,瞬间撕裂虚空而至,齐聚于世界壁垒之外的天外天。
他们看到允初、通天,以及那浩瀚涌入的世界本源,感受到天道、地道、人道的剧烈沸腾,瞬间明悟了什么,纷纷面色肃然,朝着天道、允初、通天方向微微颔首致意,算是打过招呼,随即全神贯注地望向那正在疯狂吸收本源的天道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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