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角落里的闹剧，根本不值一提。
至少，在李长夜看来是如此。
他依旧是那个沉浸在美食世界中的饕餮客，外界的纷纷扰扰，他毫不在意。
张扬和苏倩倩的失魂落魄，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太多痕迹。
他并非圣人，被人当众挑衅，若说心中毫无波澜是假的，但这种波澜，远不足以覆盖他对眼前美食的渴望。
更何况，对方的段位太低，那种跳梁小丑式的表演，在他看来，连让他多费心思去“打脸”的资格都没有。
王明总监的出现，恰到好处地解决了问题，也省了他不少口舌。
至于苏倩倩……李长夜在啃下一块汁水饱满的烤羊腿时，脑海中确曾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毕竟是他青春时期，第一次认真投入感情去追求的女孩。
说完全没有遗憾，那是自欺欺人。
但遗憾的，或许并非错失了这个人，而是错付了那段纯真的感情，以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如今时过境迁，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年，而苏倩倩，也用她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确实不合适。
今日的重逢，不过是为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画上了一个略带讽刺，却也算彻底的句号。
他甚至有些庆幸，幸好当年苏倩倩拒绝了他。
否则，以他现在的“系统傍身”状态，若是身边真有这样一个功利心极强的伴侣，天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
系统虽然限制了他的个人消费，却从未限制过他对身边人的“合理”投入，比如苏小米的百万年薪和豪车豪宅。
如果苏倩倩成了他的女友，以她的心性，怕不是要把整个寰宇集团都当成她的私人提款机。
想到这里，李长夜不禁打了个寒颤，感觉嘴里的羊肉都不那么香了。他摇了摇头，将这些不愉快的联想甩出脑海，继续专注于眼前的珍馐美味。
宴会仍在继续，李长夜在消灭了至少五人份的食物后，终于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又端起一杯果汁，慢悠悠地品着。
张扬和苏倩倩早就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灰溜溜地逃离了宴会厅。
他们的狼狈离场，为这场宴会增添了不少谈资，也让“寰宇集团李董”的名号，在这些炎州上流人士心中，又增添了几分神秘和传奇色彩。
不少人端着酒杯，试图过来和李长夜攀谈几句，混个脸熟。
但都被李长夜那副“生人勿近，熟人勿扰，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干饭”的气场所劝退。
他只是淡淡地对那些试图靠近的人点了点头，便不再有任何表示。
苏小米适时地扮演了挡箭牌的角色，用她职业化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婉拒了那些过于热情的老板。
“李董今天有些累了，感谢各位的好意。关于合作的意向，我会在事后告知李董的。”
终于，宴会接近尾声。李长夜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小米，走了，回去了。”他打了个哈欠，随意地说道。
“好的，李董。”苏小米依旧是那副恭顺甜美的模样。
下楼的时候，李长夜看着苏小米一身精心打扮的晚礼服和璀璨夺目的首饰，忽然开口道：“你今天这身……还行。首饰是租的？”
苏小米心中微微一紧，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回答：“是的，李董。我自己买不起这么贵的。”
这套首饰，是她特意去一家高档珠宝租赁店租来的，一晚上的租金就抵得上她过去一个月的收入了。她只是不想在这样的场合给李长夜丢脸。
李长夜“哦”了一声，像是随口一问，然后便不再说话。
电梯到达苏小米所住的楼层，她正准备告辞，李长夜却突然又说道：“明天你在公司的账上支一笔钱，去买几套像样的首饰和衣服。别老是租，麻烦。以后这种场合还多着呢。”
苏小米愣住了，水汪汪的桃花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长夜：“李……李董，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太贵重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是我的秘书，代表的是寰宇集团的脸面。穿戴好一点，是工作需要。”
李长夜说得理所当然，不容置疑：“行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打车先回去了。”
苏小米看着他的背影，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被重视的喜悦，又有被关怀的温暖，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这位李董，真是个让人完全看不透的人。
接下来的日子，又回归了平静。
李长夜依旧每天窝在老板椅里打游戏、看小说。
苏小米则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精致得体，一丝不苟地处理着工作，为李长夜准备茶水点心，努力营造一个舒适宜人的办公环境。
只是，公司内部的气氛，却因为“相亲App”项目，悄然发生着变化。
当初李长夜头脑一热决定上马的“缘定寰宇”相亲App，在寰宇集团强大的资金支持和技术团队的快速开发下，很快就制作完成并投入了市场。
为了这个项目，寰宇集团上下都给予了高度重视。
市场推广费用如同流水一般砸了下去，各种线上线下的广告铺天盖地，各大应用商店的推荐位也买了不少。
一时间，“缘定寰宇”App的下载量确实猛增，注册用户也水涨船高。
李长夜看着后台报表上那蹭蹭上涨的用户数据，得意洋洋，仿佛已经看到了这款App垄断婚恋市场，自己赚得盆满钵满（虽然他个人依旧只能拿月薪三千）的美好未来。
然而，一个星期后，当运营部经理刘伟颤抖着双手，将一份详细的运营报告放到李长夜面前时，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董……这是……这是我们‘缘定寰宇’App上线一周的运营数据……”
刘伟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他四十出头，在互联网运营领域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惶恐不安过。
李长夜不耐烦地拿起报告，草草翻了几页，脸上的得意笑容渐渐凝固，眉头也越皱越紧。
“什么？”他猛地一拍桌子，吓得旁边的苏小米手一抖，刚泡好的金骏眉差点洒了出来。“一周烧掉了一千多万的推广费，付费用户……付费用户才不到一千个？日活跃用户数也在持续走低？这……这怎么可能？！”
刘伟苦着脸，无奈地说道：“李董，数据显示……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大城市的年轻人，结婚意愿普遍不高。他们更倾向于享受单身生活，或者追求自由恋爱。对于付费相亲这种模式，接受度非常低。很多用户下载App，也只是出于好奇，或者被我们铺天盖地的广告吸引，真正有付费意愿的……寥寥无几。”
他顿了顿，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补充道：“李董，恕我直言，从一开始，我就对这个项目的市场前景不太看好。婚恋市场的蛋糕虽然大，但竞争也异常激烈，而且用户群体的观念正在发生转变。我们……我们是不是选错了方向？”
李长夜的脸色铁青，眼神冰冷地盯着刘伟：“你是在质疑我的决策？”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办公室，刘伟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
他连忙低下头，颤声道：“不……不敢！李董，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就事论事，分析数据……”
苏小米也感受到了李长夜身上散发出的怒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知道，这位年轻的董事长，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一旦涉及到他决定的事情，自尊心是极强的。
李长夜冷哼一声，将报告狠狠地摔在桌上：“数据？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付费用户少，日活低，只能说明我们的推广力度还不够！流量还不够大！”
他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
“刘伟！”
他突然停下脚步，厉声道，“我再给你一千万！继续给我买流量！买全网最贵的推荐位！我就不信，用钱砸不出一个爆款App！”
刘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李长夜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艰难地应道：“是……是，李董！我马上去办！”
说完，他如蒙大赦般，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刘伟仓皇离去的背影，李长夜余怒未消，又狠狠地踹了一脚办公桌。
数十万的黑檀木办公桌纹丝不动，他的脚却隐隐作痛。
苏小米连忙上前，柔声劝道：“李董，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刘经理他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李长夜烦躁地挥了挥手，“我就是不爽！他妈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话虽如此，但李长夜心中却也清楚，这次恐怕是真的遇到麻烦了。
他虽然不懂经营，但也明白，这种烧钱速度和用户转化率，明显是不正常的。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李长夜“英明神武”的决策，岂能轻易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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