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赵明倒吸一口冷气，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监管者中最为深不可测的宋仁杰陷入如此困境，仍是难以接受。
戏命师似乎察觉到了赵明的到来，慢慢转过身，隔着玻璃窗看向他。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似乎在说：
“看，这就是我为你专门准备的惩罚剧本！惊喜惊喜，意不意外？你要杀的人，我可是亲自为你找来了哦～”
赵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啪啪～”
戏命师轻轻拍了拍手，实验室的门缓缓滑开。
赵明握紧拳头，悄无声息地走进实验室，来到了那个悬浮的圆柱形容器前。
宋仁杰闭着眼，已然陷入沉睡。
他的胸口没有起伏，似乎已经没有了呼吸。
赵明只觉得心头一紧，但随即提醒自己，这只是戏命师的诡计。
不过，监管者有着超乎寻常的自愈能力，宋仁杰一定不会这么容易死去。
赵明举起颤抖的双手，伸向那个开关。
只要按下去，圆柱形容器就会打开，宋仁杰就会脱离危险。
但，他的手指在距离开关仅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宋仁杰那平静的脸庞上，心中充满挣扎。
他在内心默念着：对不起，为了救我父亲，我必须这么做。
而后，他的手又放在了另一个开关之上。
赵明的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时，突然发现容器里的液体开始沸腾。
宋仁杰的睫毛剧烈颤动，浸泡在营养液里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这个细微动作让赵明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心电图波动。
欺诈师，会不会在故意欺骗自己呢？
自己眼前的其实并不是监管者宋仁杰，而是一层虚无缥缈的幻觉，而真正的宋仁杰或许正在某处冷眼旁观？
赵明的手悬停在半空，突然发现两个开关的金属表面都映着自己的倒影——
左边开关里的“自己”正在狞笑，右边开关里的“自己”却在流泪。
更诡异的是，两个倒影的瞳孔都泛着与戏命师面具同款的图案。
不知不觉间，他的手指被某种力量牵引，猛地按下了按钮，容器发出气压释放的嘶鸣。
暗红液体如退潮般下降，露出宋仁杰苍白如纸的面容。
当液面降至胸口时，赵明惊恐地发现——
宋仁杰的制服早已变成暗红戏服，领口别着那枚熟悉的愚人徽章。
“恭喜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容器里的人睁开眼，瞳孔里闪烁着与戏命师如出一辙的鎏金光晕。
他的声音带着液体浸泡后的浑浊感，却让赵明浑身血液冻结：
“我亲爱的提线木偶。”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频闪，赵明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三个：一个举枪瞄准，一个跪地忏悔，第三个正用钢笔刺向自己的太阳穴。
戏命师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惊喜吗？意外吗？”
她突然出现在赵明身后，冰凉的手指抚过他颤抖的喉结：“这下子，是你亲手杀死了你的父亲哦～”
容器里的“宋仁杰”开始融化，皮肤像蜡油般滴落，露出底下赵父苍老的面容。
老人张开嘴，黑色黏液顺着嘴角流淌：
“明明…为什么背叛组织？为什么要杀死我？”
赵明踉跄后退撞上实验台，手术器械叮当散落。
他抓起一把骨锯疯狂挥舞，却看到银色金属上反射出自己戴着愚人面具的脸。
“不…这不是我……”
骨锯突然变得滚烫，赵明松手的瞬间，看到锯刃上刻着那行熟悉的小字：
【命运由我执笔】
戏命师的身影在实验台另一端浮现，她优雅地摘下面具，露出的竟是赵明母亲的面容：
“孩子，你父亲的事……妈妈很抱歉。”
这个冲击性的画面让赵明彻底崩溃，他跪倒在地，十指深深插入头发：“够了…求求你…停下……”
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赵明感到有冰冷的手指贴上自己的眼皮。
“嘘～”戏命师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接下来，才是最精彩的部分！”
黑暗中亮起一点幽蓝光芒，赵明看到自己站在收容所楼顶，怀中抱着父亲冰冷的身体。
而宋仁杰，真正的宋仁杰——
正举枪对准他的眉心。
“选择吧，”戏命师的声音从宋仁杰口中发出，“是开枪杀死这个叛徒，还是……”
场景突然切换成医疗部病房，赵父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而赵明手中握着被拔掉的氧气管。
赵明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视网膜上炸开无数记忆碎片：父亲的病重、母亲的微笑、铁血盟的欺骗、欺诈师的救赎、宋仁杰的鼓励……所有画面都在旋转中扭曲成愚人面具的诡笑。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赵明发现自己坐在审讯室里，面前放着两份文件。
左边是父亲的治疗同意书，右边是周岩的死刑执行令。
钢笔静静躺在文件中间，笔身上的刻字变成了：
【选择即命运】
戏命师的声音从监控喇叭里传来，带着电子杂音特有的失真：
“你知道吗？所有收容物里最危险的，从来不是那些具象化的异常……”
赵明颤抖的手拿起钢笔，看到墨水滴落在纸面上形成小小的漩涡。
“……而是人类自我欺骗的能力。”
钢笔突然自动书写起来，笔迹同时出现在两份文件上。
赵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地移动，在治疗同意书上签下“拒绝”，在死刑令上写下“立即执行”。
“住手！”他拼命挣扎，却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戏命师标志性的轻笑。
审讯室的门突然打开，真正的宋仁杰站在逆光中，制服笔挺如初。
他低头看了看两份文件，露出满意的微笑：
“做得很好，赵监管，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赵明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正用戏命师的腔调回答：“这是我的职责。”
“所以呢？告诉我，你的选择……”
宋仁杰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赵明惊恐地发现眼前的男人面容正在融化，像被雨水冲刷的油彩般褪去伪装——
露出的赫然是戏命师那张戴着愚人面具的脸。
面具的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锐牙齿：
“是带上镣铐，选择继续当个提线木偶……”
她的手指轻抚过赵明僵硬的脖颈，指甲突然伸长刺入动脉：
“还是挣脱镣铐，成为执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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