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后轮到程春河的时候，他已经有点站不住了。
叶建看到他这副样子，嗤笑道，“怎么，做贼心虚了？”
“没，我没有……”
“没有就让人搜吧。”
“别，别碰我……”此刻他无比后悔，为什么不将银票送回程家沟。
不过即使他想，他也不会有那个机会。
不一会儿，一张银票便从他的里衣小袋里掉了出来，掌柜的眼尖，抢在他之前将银票拿到手里，看清楚上面的金额后，他冷笑，“东家你看。”
孙员外看了眼银票，勃然大怒，“你作何解释？”
“东家，这不是您的银票，这是我自己的，我自己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从何得来的？虽然银票上面只有数字，但是程春河，按照你的工钱，做十年都未必能存下这么多银子吧，何况你在醉香楼做了才三年多，那你解释一下。”
“东家，掌柜的，这真是我的银票，我家里人给我的，对，我家里人给我的，我快要成亲了，这是打算买宅子的钱。”
“哦？程春河，既然这样，那我可得找你家里人来问问。”
程春河一咬牙，点点头，他可算得清楚，比起进大牢，当然是银子曝光被家里人知道的好，银子没了还可以再想办法，要是进了大牢，可就完了。
孙员外冷笑，刚才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醉意楼门口围满了人，今天，有好戏看了。
孙员外当即安排了马车去程家沟，临走还冲车夫使了个眼色，马车可比牛车快，一来一回，两个时辰足矣，况且，孙员外早就派人去程家沟接人了，现在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程春河还在垂死挣扎，“东家，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查明后，如果真不是你偷的，我会还你一个公道。”
然而，醉意楼门口吵吵嚷嚷，声音大的已经传到了这边。
醉香楼的伙计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孙员外道，“既然程春河的家人还没来，反正现在店里还没营业，咱们去凑凑热闹，看看醉意楼怎么了？”
有个机灵的伙计赶紧冲过去，打开大门。
等孙员外到了门口，他赶紧道，“东家，醉意楼的菜，吃死人了。”
“死人？”这是孙员外没有想到的，调料又不能当饭用，醉意楼总共就得了那么一点，即便都放在一个菜里，最多也就是让人吃了肠胃不适，有中毒的症状，一旦出现症状及时就医，是不可能会死人的啊。
对面，一名妇人一身白衣跪在醉意楼门口，哭的伤心不已，地上，一个被白布盖着的人放在那里，应该就是她的亲人。
而她周围，还有好多人或坐或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醉意楼的掌柜黑着脸走到门口，“你们休要污蔑我们醉意楼，谁不知道我们醉意楼的大厨是王御厨的亲传弟子，他做的饭菜，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范掌柜，我男人就是吃了你们醉意楼的那个什么，红烧肉死了的啊，可怜我男人，平时都不舍得吃的，要不是你们醉意楼的比对面醉香楼便宜五十文，他也不会来醉意楼吃，从昨晚回去到今天早上人没有，中间就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啊。”
“就是啊，范掌柜，我们也是，昨天晚上回去就一直难受不已，今早去了安和堂，崔大夫诊断我们都吃了受污染的食物，才会有这种中毒现象，可我们这些人，昨晚都是在你们醉意楼吃的饭。”
“不，不可能，你们说就是吗？谁知道你们回去有没有吃其他的，想要诬陷我们，没门。”
“范掌柜，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这么多人都吃了你们的饭菜出了问题，你不能不认啊。”
人群中，突然出了崔大夫的声音，“快让开，快让开，钱氏，你怎么把你男人放这里了？ 我不是跟你说了，你男人是感染了鼠疫，必须赶紧入土为安，否则，一旦传染开来，后果简直无法承担啊。”
鼠疫？所有人脸色大变，范掌柜更是脸如调色盘变化多端，“你这妇人，好歹毒的心啊。”
“掌柜的，我相公就是吃了你们的菜后，回家就开始口吐白沫，你不能不认啊。”
“我认什么认，你赶紧走，信不信我报官。”
“你报官我也这么说，各位，你们是不是也腹痛难忍，上吐下泻？这家的菜绝对有问题，我相公好端端怎么会染上鼠疫的，肯定是他们的东西不干净。”
闻言地上的人纷纷白了脸，看向崔大夫，语带乞求，“崔大夫，你快给我们看看，我不想死啊。”
孙员外也没料到，居然会引发鼠疫，自责的同时，赶紧让人去通知了镇长，发生这种事，镇长必须上报知县的。
“各位，钱氏，现将这尸体放到一边可以吗？尸体放越久，毒气更甚，越容易传染人。”
“崔大夫，我男人不能白死啊。”
一边的范掌柜已经吓得脸色铁青，今天这事闹大了，别说以后会不会影响醉意楼的生意，就说眼下这个鼠疫，自己刚才离那尸体那么近，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感染。
“就是，范掌柜，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人群中，已经有人情绪激动，他们冲破门口小二的阻拦，径直去了后院，不一会儿，那些用了只剩下底的调料罐被找了出来。
程乐乐此刻也在人群中，她微微皱眉，这事，不知道是不是醉香楼故意为之，如果是，孙员外这种激进的做事方式，她很是不赞同，太视人命为草芥了。
突然，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来人，沉默退了出去。
到了醉香楼隔壁一处小铺子，程乐乐见到了孙员外。
“孙老板。”
“程姑娘，不瞒你说，这间铺子也是我们孙家的。至于鼠疫，在下真不是故意为之，我绝不可能故意在调料中下毒的。”
程乐乐还是愿意相信孙员外的话，于是道，“孙老板，那些调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只是被老鼠污染了吗？”
“程姑娘，我说的是真的，当时我们发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老鼠屎，肯定不能用了，我没想到，周盛居然胆子这么大，那些老鼠屎，只要打开，还是能看到的，他居然就这么用了。”
“孙老板，那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而且出现鼠疫，官府肯定会查，调料到底是从你们这里出去的，恐怕……”
“程姑娘放心，这事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既然这些调料之前就被老鼠啃吃过，如果说，醉意楼拿去，盖子没有盖好，那么依旧会再度被老鼠啃食。”
孙员外恍然大悟，“程姑娘说得对，这调料他们用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单单昨天发生意外，多谢程姑娘提醒。”
程乐乐摇摇头，“孙老板，这次到底还是因为这调料出了事，以后，在吃食上，务必要谨慎，咱们要防小人，但也不能害了无辜之人。”
孙员外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活了一把年纪，还没有一个小姑娘通透。
“确实，这次是我鲁莽了，我会找机会补偿那个妇人的。”
“哎，是我一个小丫头多嘴了，孙老板做事，向来仗义，对不住啊，今天我有点失礼。”
“哪里哪里，程姑娘为人秉性敦厚，今日之事，确实是我考虑欠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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