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宽敞安静,灯光自然温和,阳光只漫过窗沿,在窗台上跳跃。
顾轩、徐苒柠、顾肆、苏红以及脸上还带着些许惊吓痕迹的小煜,都安静地坐在病房一角的沙发上,目光一致地投向病床上那个沉睡的身影。
医生说过,水清浅今天很可能会苏醒。
他们都在屏息期待。
水清浅脑子也收到撞击,只有醒过来,才算真正脱离危险。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在众人几乎要僵化的注视下,病床上的人儿那浓密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忽然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顾轩第一个察觉,连忙起身,疾步走到床边,声音放得极轻极柔,生怕惊扰了她:“浅浅?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徐苒柠也欣喜地凑上前,但很快意识到什么,轻轻拉了下顾轩的衣袖,小声提醒:“阿轩,浅浅姐还带着呼吸机,说不了话的。”
她说着,熟练而迅速地按下了床头的呼叫按钮。
没过一会儿,主治医生便带着护士团队赶了过来。
医生细致地为水清浅做了全面的检查,测试了她的瞳孔反应和基本意识,最后才转向一旁焦急等待的家属们,确认道:“病人确实已经苏醒,并且意识清晰,这很好。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后续只需要安心住院,进行长期的康复治疗和静养即可。”
苏红过去送医生,到了病房门口,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医生,脸上写满了欲言又止的担忧。
医生了然,温和地问道:“病人家属,还有什么疑问,你直接问吧。”
苏红这才鼓起勇气,问出了那个她最害怕知道答案的问题:“医生,我女儿是舞蹈家…她以后还能不能再跳舞?”
医生口罩下的嘴唇微微抿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些许遗憾,他选择了一种尽可能委婉但诚实的说法:“病人的双腿都有多处严重的骨折,尤其是左腿的关节和韧带损伤不容乐观。坦白说,以她目前的情况,我无法给您任何确定的、积极的答复。”
“病人未来能否重返舞台,其实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后续骨骼和肌肉组织的恢复情况,以及康复治疗的效果,但这将会是一个非常漫长且艰难的过程。她现在还能脆弱,心理也会受挫,希望你们家属能有心理准备,现阶段最重要的是多鼓励她,给她支持,保持积极的心态。”
苏红眼中那丝微弱的希望之光瞬间黯淡下去,被沉重的失落取代。
她低声道:“……谢谢您,医生。”
她回头望着病床上女儿那苍白脆弱的脸庞,只觉得心如刀绞。
舞蹈,那是浅浅的生命啊,是融入她骨血的热爱与信仰。
失去了舞蹈,她未来的生活该如何继续?
此时的水清浅,眼神已经逐渐恢复了清明。
她呆呆愣愣地看着围在床边的、她所爱和关心她的人们。
想开口说话,想告诉他们别担心,可喉咙被呼吸机占据,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她只是睁着一双失去了往日神采的大眼睛,静静地、逐一地看过他们每一个人。
她努力地想用眼睛挤出一点笑意,想让他们安心,但那努力维持的笑意却显得无比脆弱和苦涩,反而让看着的人心头更加酸楚。
顾轩俯下身,指尖极轻地拂过她没有被仪器遮挡的额角,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浅浅,别着急,先什么都不要想,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病。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你妈妈和小煜都很安全,水氏集团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有我。”
水清浅听懂了,她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睛无声地传递着感谢。
但那感谢背后,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她的身体像被拆散重组过一样,无处不在的剧痛清晰地提醒着她一个事实。
她的人生,可能已经废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腿上的骨头断了,不止一处。
那样的伤势,对于一个追求极致完美的舞者而言,几乎是毁灭性的。
她不可能再跳舞了。
巨大的悲伤和失落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不想让周围的人察觉自己的崩溃与难过,只能选择再次缓缓地、疲惫地合上了眸子,将所有的痛苦隔绝在黑暗之中……
在水清浅住院的这半个多月里,顾轩几乎做到了形影不离。
他的真心、细致入微的温柔、以及那种发自内心的体贴,她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烙印在心上。
可是,她废了。
成了个废人。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在璀璨舞台中央翩然起舞、发光发热的水清浅了。
未来的她,或许幸运地无需依靠轮椅度日,但医生私下交谈时那凝重的神色,以及自己腿部传来的、每一次细微移动都伴随的滞涩与隐痛,都在无声地宣告一个事实。
她的韧带受到了不可逆的损伤。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向她透露全部的严重性,但她心里明镜似的,比谁都清楚。
她只是不想让身边这些爱她、为她奔波劳累的人再增添一份忧虑,于是每一天,她都努力地在苍白的脸上强撑起笑容,将所有的苦涩和绝望默默咽回肚子里。
医院里弥漫的消毒水气味日益让人感到窒息。
熬过这半个月,水清浅向顾轩提出了回家的请求。
顾轩闻言,眉头微微蹙起,满是担忧:“浅浅,你现在的情况需要有人全天候看护。苏阿姨现在正和我大哥一起忙着整顿水氏内部那些混乱的账目和事务,分身乏术。小煜经历了那样的惊吓,至今还需要定期接受心理医生的疏导,情绪也很不稳定。你回家去,他们恐怕很难有足够的精力很好地照顾你。”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先去我们家养病,好不好?顾家有最好的医疗团队和康复设备,大家也都能照顾你。”
水清浅微微低下头,咬着失去血色的下唇,内心挣扎又犹豫,声音轻得像羽毛:“阿轩,你对我这样好…我可能…这辈子都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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