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片大地的蚕食永无止境,如同某种遵循着冷酷数学规律的宇宙现象,稳定、持续、不可阻挡。
但很快,这片注定要被吞噬的棋盘上,出现了一些微不足道,却略显硌牙的“插曲”。
黑色的身影如同凝结的寒气,突兀地截断在她行进的路径上。
他们身上散发着与寻常生命截然不同的气息。
内卫……是这么叫吧?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意识如同掠过水面的飞虫,并未留下太多涟漪。
她空洞的红色瞳孔映出那些黑影。
他们的能力确实有些棘手。
但她只是抬起了手——那只手在抬起的过程中,皮肤下便迅速增殖出细密的、如同鳞片般的结构,表面流淌着适应性的幽光。
曾经吞噬整个海洋所带来的,是登峰造极的进化权能。
“麻烦。”她低语,不是抱怨,只是陈述。
如同食客面对带壳的坚果。
下一刻,她的手臂如同液态般变形,延伸出无数细小的、末端带着吸盘的苍白触须,瞬间缠绕上那名内卫。
不过呼吸之间,那名内卫的挣扎便微弱下去,他构成身体的黑影如同遇到沸油的冰雪般消融,被那些触须贪婪地吸收、同化。
最后只剩下一缕残存的冰冷意志,被她像吮吸骨髓般嘬取干净。
味道……苦涩,但能量密度很高。
她评估着,如同品味一道新奇的菜肴。
更多的人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带着决死的意志。
乌萨斯最锋利的刀刃,试图阻挡这超越理解的吞噬。
他们引爆自身的“国度”,试图将她拖住。
光芒散尽,她依旧站在那里。
体表覆盖着一层正在缓慢剥落的、混杂着冰晶与黑色碎屑的壳,壳下的新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光泽。
她打了个嗝,吐出一缕极寒的、带着绝望味道的白雾。
看着那些依旧前仆后继冲来的身影,她的内心并无波动。
没有愤怒,没有赞赏,甚至没有轻蔑。
他们与之前吞噬的岩石、树木、城市,并无本质区别。
她只知道一件事——
吃。
触须再次涌动,如同苍白的死亡潮汐,迎向了那些燃烧自己的黑色火焰。
“适应……有些困难……”
她对着空无一物的土地低语,声音里听不出挫败,更像是在记录某种实验数据。
乌萨斯内卫们以自身存在为燃料燃起的最后壁垒,确实在她的吞噬之路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生命的顽强,以一种近乎自毁的壮烈形式,将她的脚步拖住了整整一个月。
但,也仅此而已了。
如同水滴最终会穿透岩石,她只是静静地、持续地“存在”于那屏障之前,进化从未停止。
一个月,不过是餐前短暂的凝视。
最终,她没有击碎那屏障,而是像渗透一般,穿过了它。
她踏过内卫们消散后留下的国度防线,步伐依旧平稳,方向始终如一。
行进中,她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思考”的迹象。
那空洞的红色瞳孔里,似乎有超越本能的微弱计算光芒闪烁。
仅仅依靠自己……效率,低下。
这个念头并非源于疲惫或厌倦,而是源于对“满足饥饿”这一终极目标的路径优化。
个体吞噬,终究存在物理上的极限和速度。
若要更快、更彻底地清空这片吵闹的大地,需要……扩散。
需要更多的“嘴”,更高效的“消化系统”。
她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了那只曾吞噬海洋、撕裂内卫的手。
苍白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指尖的皮肤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血肉并非裂开,而是增殖、分化。
一只形态扭曲、介于鱼类与爬行动物之间的海嗣,从她的食指指尖“生长”出来,啪嗒一声落在地面上。
它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螺旋利齿的吸盘状口器,刚一落地,就开始本能地啃食脚下的土壤。
紧接着,第二只从她的中指冒出,这只体型更小,如同蜉蝣。
第三只、第四只……无数形态各异、但都带着她那份纯粹吞噬欲望的海嗣,如同流水线上诞生的产品,从她的十指间源源不断地涌出。
它们是她意志的延伸,是她吞噬能力的劣化复制品,是她为了提高“清空”效率而创造的……工蚁。
她看着这些新生的、躁动的小型同族,如同看着工具。
“去。”
没有具体的指令,只有一个模糊的意向传递开来。
这些海嗣瞬间理解了核心指令——吃光一切。
它们如同瘟疫,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有的钻入地下,啃食地脉与矿藏;有的飞向天空,吞噬云层与飞鸟;有的冲向远方的城市轮廓,开始系统地、高效地分解建筑、生命。
她站在原地,感受着通过某种无形连接反馈回来的、来自无数“分嘴”的吞噬感。
虽然每一份反馈都极其微弱,远不如她自己亲口吞食来得“美味”和“满足”,但汇聚在一起,却形成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惊人的“清空”浪潮。
她微微偏头,似乎在聆听整个世界在无数张新生的“嘴”下加速崩溃的哀鸣。
效率,确实提高了。
她抬起脚,继续向前走去。
前方,是更多尚未被“清理”的“食物”。
而她的身后,是一片正在被她的同族们飞速啃噬成绝对空无的、死寂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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