徳洛爱丝没有回答，对方也知道原因是什么，自己继续讲下去。
“那里的人，很理想，有一股冲劲，总觉得能做到些什么。
就像你说的，自由。
你并不是一个人，萨勒小姐，可有兴趣？”
徳洛爱丝背背脊紧贴冰冷石壁，眼睑沉沉闭合。
“不打扰了，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对了，你还不认识我吧。
我们明明都谈了这么多，我要是再隐瞒身份，可能也有些不礼貌。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科沃斯-利辛，临远西境首席守恒魔法师。”
徳洛爱丝依旧没有任何动作，呼吸平稳。
“不叨扰二位了，好梦。”
身影消散在黑暗中。??梦呓着翻了个身，糖纸从指缝滑落。
科沃斯走之后，一张纸飞到徳洛爱丝面前，她看见上面写的东西后，笑了笑。
“最后，还是让律法庇护高位之人啊...
那就让火烧的旺些吧，让之后的严寒有这么些许温存。”
随后纸页被焚烧殆尽，最后的火光照亮了旁边的一处划痕，一个人的遗书。
他们都说我疯了，只因我不愿吃腐烂的苹果。
还试图用这腐败的果肉，去滋养明年的果实。
他们都在劝告我，活在当下。
他们都对那逐渐凋零的未来视而不见，又或者说，无能为力。
可我的当下，理应包括，那终会到来、终会成为当下的未来。
哪怕为此抛弃一些事情。
因为若是没有死亡，又何来新生。
若是没有得愿的喜悦，又何来真切的欲望。
这是我的选择，我活着的方式，我死去的@#。
最后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德洛爱丝吹熄火焰。
灰烬盘旋上升，仿佛无数未及降生的天使。
8月7日。
清晨，德洛爱丝指尖勾着??的一缕棕发。
??蜷在她膝上翻了个身，发梢扫过禁魔镣铐的裂痕。
【嗯～啊，早。】
“早。”
??揉着眼睛，链条随着她伸懒腰的动作叮咚作响。
铁门锁链滑落的声响惊扰到了??。
她猛地支起身子，额角棕发还沾着昨夜巧克力碎屑“早饭送苹果派了？”
德洛爱丝闷笑一声，慢悠悠坐直身子。
“是来送判决书的，劳驾，先把尊贵的靴子从我衣摆上挪开吧。”
掸了掸衣物，扶起??。
三名执法官杵在铁栏外，勋章在制服前。
为首的文书官抖开羊皮卷轴，念诵声低沉。
“经审议，判处萨勒弗瑞-卜哈普、??，二人居家监禁六个月，监察厅将在庄园外围布置警戒。
未经许可，不得擅自离境、不得使用远距离通讯术式、即刻......”
文书官目光扫过她耳后早已枯萎的金鱼草，最终定格在她似笑非笑的唇角。
“请、请签字...”
??凑近她耳畔，指尖悄悄勾住徳洛爱丝的袖口，像抓住尾巴的猫。
【你早算到这个结果了？】
德洛爱丝自己卸下镣铐，接过羽毛笔，在羊皮纸角落画了只龇牙咧嘴的柴郡猫。
“猜谜游戏要自己解才有趣。”
【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欠揍啊！】
??拖长音调蹦到她背上，胳膊环住她脖颈摇晃。
断裂的镣铐链条叮铃哐啷砸在地面，惊得隔壁囚室传来铁链骤响。
直到踏出牢门的刹那，隔壁囚室突然传来铁链狠砸栅栏的闷响。
“瞧瞧，富家小姐的监狱度假结束了。”
沙哑的讥讽裹着浓痰砸在石墙上，“下次要不要带套茶具来？”
“富贵人家的新游戏？”沙哑嗤笑从走廊深处传来，裹着陈年麦酒气。
就这样，徳洛爱丝背着??一路走出监察厅。
【既然不是绝对的，那么就一定是你想过的几种可能之一。】
“嗯，真聪明。”
【哼哼哼，而且肯定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昨天那人的出现，你需要重新思考，信息多了，得出到可能也多。
不过，这个结果应该算不出来准确到刑罚和时间吧。】
两人刚一出门，徳洛爱丝抬手遮了遮刺眼的晨光。
棕眸扫过街角那辆挂着银幕商会纹章的马车。
‘...谁安排的？...真不让人省心。
所以才讨厌这样勾心斗角，烦死了。’
暗紫色帷幔随风掀起一角，等候的侍从看见二人走出，打开车门，露出车内堆叠的天鹅绒软垫。
【你安排的？】
“这个真不是。”
【那就是说之前的是了？】
徳洛爱丝笑了笑，看??思维如此跳跃，掌心托住??的手肘往马车方向带。
“嗯，不是算到的，是，其他方式。”
【我就知道。】
??噗嗤笑出声，靴跟故意碾过石板缝隙的野草，半个身子歪在徳洛爱丝肩头。
【我要坐靠窗的位置！】
她突然挣开搀扶，三两步蹦到车门前。
徳洛爱丝迅速跟上“左右两边都是靠窗，跑快跑慢都一样。”
【可是这个车看起来大一些，我不想两个人分开坐或者对着坐。】
“唉，抬脚。”她屈指敲了敲车辕，??却故意将手伸向徳洛爱丝，歪头笑得狡黠。
德洛爱丝叹了口气，掌心托住对方后腰往上一送。
??便像尾跃出水面的银鱼，轻巧地滚进车厢。
徳洛爱丝随后扶着门框跟上。
身后没有执法官跟着，马车也在接上两人后便直接出发。
‘有人要见我？...麻烦。’
??则胳膊撑在窗边，看着周围，重新感受外部的空气。
马车在颠簸中缓缓前行，徳洛爱丝将视线看向车外。
晨光穿过帘隙在她睫毛上跳跃，棕眸倒映着街道两侧焦黑的梁木。
扛着石料的劳工在废墟间穿梭，脊背压得比断墙更低。
几个裹着脏头巾的妇人抬头望向马车，浑浊的瞳孔在触及车窗时垂落。
仿佛被烫伤般扭身避开。
【他们像在躲瘟疫呢。】
“...躲避虚幻的可能。”
【又文邹邹的。】
车轮碾过碎石发出脆响，一张报纸突然拍上车窗。
黑体标题刺眼《刽子手还是救世主？起底萨勒弗瑞的双面人生》。
配图是昨日审判台上她挣断镣铐的瞬间，配图中心的徳洛爱丝如刀刃劈开人群。
唇角讥诮的笑容被油墨晕染得近乎狰狞。
??扒着窗沿把报纸扯进来，指尖戳着照片咯咯直笑。
“新闻学魅力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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