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上，两道隐匿的身影，震惊的看着下方的战场。
直至盖聂与天明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后，班大师才从回过神。
“不愧是江湖人称的剑圣，三百大秦铁骑，竟然全被他杀了……看来，盖聂叛秦的消息是真的！”
燕丹闻言，目光微凝，“想不到此行，竟能看到如此场面，真是天助我也！
杀了大秦三百铁骑，哪怕他曾经是嬴政的剑术老师，以嬴政的性格，是也绝不会放过他的。
若是能将鬼谷传人拉入我们的阵营，那我们的反秦大计，便成功了一半！”
“巨子的意思是？”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我们暂时也没必要去寻找农家的神龙令了，看他们离去的方向，应该向东而行。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走吧，回机关城！”
“是，巨子……”
话音落下，两人暗中跟随盖聂的打算，而是朝着机关城，快速离去。
……
几天之后，残月谷之战的消息，迅速传遍六国故地，起初，无人敢信。
“听说了吗？剑圣盖聂，在残月谷，一个人挡住了三百铁骑！”
“何止挡住！是杀了个对穿，带着个孩子突围出去了！”
“三百秦军铁骑啊！那可是灭了六国的虎狼之师！这……这真是人力所能及？”
“千真万确！前几天，我还看到官府去收拾那些尸体，三百具，不多不少，而且据说盖聂只受了轻伤！”
茶楼酒肆，江湖暗桩，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石破天惊的一战。
于那些反秦势力而言，震惊、难以置信、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振奋。
盖聂是谁？他可是一怒而诸侯惧的鬼谷弟子，他的剑不仅斩开了秦军的阵型，更在一潭死水的江湖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他证明了，个人的武勇，在某种极致下，依旧可以抗衡帝国的军队！
这给了许多隐匿在暗处、心怀故国或是对新政不满的游侠、剑客们一剂兴奋剂。
墨家、农家、儒家小圣贤庄……诸子百家中那些对秦抱有敌意或忧虑的势力，高层都在紧急商议。
盖聂的叛秦及其展现出的恐怖实力，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强大说的盟友，也看到了反秦事业的一线新的曙光。
寻找盖聂，交好盖聂，几乎成了他们不约而同的共识。
……
另一边，章台宫内，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冰冷、压抑。
嬴政站在王座前，查看着一份竹简，而在下方，文武百官，跪伏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当他看完竹简上的内容，顿时一怒。
三百铁骑，竟然无一生还，他不是不知道盖聂的实力，也知道，那三百铁骑，拦不住他。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盖聂竟然将那三百铁骑全杀了！
“残月谷……好一个剑圣盖聂，让我三百铁骑，全军覆没！”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下方那个送信的信使：“也就是说，朕的三百精锐，不仅没能留下他，反而成就了他剑圣的威名，是么？”
“陛……陛下恕罪！盖聂武功实在……”信使汗如雨下，几乎瘫软在地。
“废物！”嬴政猛一挥袖，将手中的竹简丢下台阶。
盖聂的背叛，本就是在他心口插了一刀，而残月谷的失败，无异于在这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这不仅仅是损失兵力，更是对帝国威严、对他个人权威的公然挑衅！
李斯与赵高垂首立于下方，大气不敢出。
“即便是顽强如六国，也在我大秦铁骑下崩溃，既然三百人抓不住，那就三千人，三万人，三十万！”
此话一出，朝臣皆惊，自统一之后，他们还从未见过嬴政发过这样大的火。
“传令各郡县，严加盘查，提供线索者重赏，窝藏者，同罪连坐！
增派罗网高手，联合当地驻军，给朕像梳子一样，把旧楚之地梳一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斯领命，心中凛然。他深知，盖聂此举，已彻底激怒了陛下，追捕的力度将会是空前的。
同时，他也敏锐的察觉到，此事必将极大地刺激那些潜伏的反秦势力，未来的朝局与江湖，恐怕再无宁日。
赵高嘴角却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混乱，有时意味着机会。
盖聂吸引了陛下和朝廷大部分的注意力，这对他和胡亥而言，未必是坏事。
……
退朝之后，群臣心怀惴惴的散去，唯有李斯在原地略一沉吟，并未随众人离开，而是转身，再次求见嬴政。
章台宫偏殿内，嬴政余怒未消，负手立于窗边，望着宫城外浩渺的天地，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回头。
李斯躬身行礼，“陛下。”
“讲”
李斯直起身，缓缓道：“陛下，盖聂叛逃，罪不容赦，臣亦深感愤慨。
但，方才朝堂之上，陛下欲遣大军围剿，臣以为，或可再议。”
嬴政转过身，看向李斯：“再议？李斯，你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李斯深深一揖，语气不卑不亢，“臣不敢！臣只是以为，杀鸡焉用牛刀？
帝国初立不过数载，看似一统，实则暗流汹涌。
北有匈奴窥伺，南有百越未平，各地更有六国遗孽，如田氏齐裔、项氏楚族等，小股叛军袭扰不断，如同疥癣之疾，虽不致命，却牵扯我军大量精力。
此时若因一人之故，调动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深入旧楚之地，劳师动众，恐非上策，此为其一。
其二，盖聂如今逃往江湖，如同龙归大海。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陛下若以雷霆万钧之势压之，固然可能将其碾碎，但亦可能迫使那些原本散沙一盘的诸子百家、江湖势力，因恐惧而更加紧密的团结在盖聂周围，反而助长其声势。
反之，我们或可换一种方式，盖聂，如今就像一只投入平静湖面的蝴蝶。
他这一动，已然惊起了涟漪。何不就让他继续飞下去？让他去扇动他的翅膀。
罗网依旧全力追捕，但不必再以大军碾压之势，而是如同驱赶猎物，将他驱向那些不安分的势力。
墨家、农家，甚至一些心怀异志的儒家之人……让他们去接触盖聂，去拉拢他，去因为他而活跃起来，从水下浮到水面。
届时，谁是忠臣，谁是逆党，何人暗中联络，何人图谋不轨，都将在这只‘蝴蝶’的翅膀下，暴露无遗！
待到这潭水被彻底搅浑，所有潜伏的鱼儿都冒出头时，陛下再以犁庭扫穴之势，不仅可擒拿盖聂，更可将这些帝国隐患，连根拔起！
如此，方能一劳永逸，真正稳固我大秦江山！这，远比单纯追杀一个盖聂，对帝国更为有利。”
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嬴政脸上的怒容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满意之色。
【李斯……的确善解军心啊……所提的这些建议，简直就如同当初看到了我的计划一样……】
良久，嬴政点了点头。
“李斯，你的建议，朕准了。”
“传令赵高，策略变更。盯紧盖聂，如影随形，但不必急于击杀。朕，要看看这只蝴蝶，究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臣，遵旨！”
李斯深深躬身，随后与嬴政商议一番，准备去找卫庄出手，得到应允之后，他才离开偏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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