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二瘫在厚厚的积雪里,棉裤裆早已被冷汗浸得冰凉,黏在腿上难受至极。他浑身筛糠似的发抖,牙齿打颤的“咯咯”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嘴里更是语无伦次地辩解:“都……都是我大哥杀的!我……我就是他小弟,跟着混口饭吃,啥坏事儿都没干过,跟我没关系,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他抬眼望着面前端着猎枪的楚大爷,老人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冷得像冰碴子,那杆磨得发亮的猎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的胸口,吓得他连忙把头埋进雪里,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去你妈的!”
楚大爷怒喝一声,反手猛地一扬猎枪,坚实的枪托“嘭”地一声砸在虎二的后脑勺上。虎二疼得眼睛一黑,嘴巴咧得老大,“吱哇”一声惨叫,眼泪鼻涕瞬间混在一起流了下来,在下巴上结成了小小的冰碴。他想抬手揉一揉被砸的地方,可刚抬起胳膊,就被旁边的徐峰一把按住。
徐峰年轻力壮,手上力气大得很,三下五除二就从背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粗麻绳。这绳子是他特意选的山麻搓成的,结实耐磨,之前进山打猎时用来捆猎物从没掉过链子。此刻对付虎二,他更是毫不手软,交叉缠绕,层层捆绑,硬是把虎二捆成了个粽子,连动弹一下都费劲。
“还想跑?”徐峰拍了拍手上的雪,看着虎二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今天就是给你插上翅膀,也别想从这长白山里飞出去!”
虎二被捆得紧实,只能哼哼唧唧地扭动着身子,却连半分挣脱的力气都没有,眼里满是绝望。
徐峰转过身,看向楚大爷,语气恭敬地问道:“楚大爷,这小子咋办?总不能一直捆在这儿等着吧?”
楚大爷收起猎枪,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沉声道:“简单。明天我一早去县城,给省城公安局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领人。这‘虎匪’兄弟俩在这一带作恶多端,杀了好几个赶集的货郎和猎户,早就该受到制裁了。”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不远处虎大的尸体旁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上,继续说道:“还有这些钱,一并交给省城公安,让他们分给那些被‘虎匪’兄弟俩杀害的家属,也算是给他们一个交代。”
徐峰闻言,立刻快步走到布袋旁,弯腰将布袋拎了起来。布袋沉甸甸的,压得他胳膊微微一沉。他打开袋口,借着雪地里反射的微光清点起来,一沓沓带着霉味的纸币整齐地叠放在里面,大多是十元、五元的,还有一些皱巴巴的一元和角票。仔细数了两遍,总共是五万两千块钱。
在这八十年代的屯子,一块钱都能买两斤玉米面,五万两千块钱简直是天文数字。徐峰心里清楚,这些钱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和无尽的悲痛。他利索地把钱重新扎好,递给楚大爷。
楚大爷接过布袋,掂量了一下,从里面抽出两沓崭新的十元纸币,递到徐峰面前:“徐峰,这两千你收着。这次能顺利抓住虎二、打死虎大,你功劳最大,这钱权当是抓‘虎匪’两兄弟的奖金。”
徐峰看着那两千元钱,心里没有半分波动,这两千块钱,对他来说不算多也不算少。
他摇了摇头,语气诚恳地说:“楚大爷,这钱我不能要。还是一并交给省公安吧,给那些家属多分一点,也能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些。”
楚大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收回了递出去的钱,眉宇间多了一丝喜意,拍了拍徐峰的肩膀:“好小子,年纪轻轻的,心思倒这么周到。那我今天就代那些被害的家属,谢谢你了。”
“楚大爷言重了。”徐峰连忙摆手,“为民除害是应该的,再说我也是这山里的猎户,铲除‘虎匪’,以后进山打猎也能更安心。”
他看了看天色,雪还在下,只是比刚才小了些,估摸着再过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大爷,你先在这儿看着他,我去旁边的木刻楞里面瞅瞅,看看有没有多余的木材,咱们做一个雪爬犁,推着他回屯子。不然这么深的雪,走路太费劲了。”
楚大爷点了点头:“去吧,注意着点,别大意。”
徐峰应了一声,提着猎枪朝着不远处的木刻楞走去。这座木刻楞就建在山坳里,背靠山坡,前面开阔,一看就是经常有人居住的样子。
走近了才发现,这木刻楞搭建得十分规整,原木之间的缝隙用苔藓填满,既能挡风又能保暖,屋顶铺着厚厚的松针和茅草,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白雪。
“啧啧,搞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徐峰伸手摸了摸冰凉的原木,心里暗自嘀咕。
住在山外围的猎户都喜欢搭建这样的木刻楞,制作方便快捷,主要材料就是山里随处可见的木头,林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而且木刻楞冬暖夏凉,进山打猎时遇到刮风下雨,或者来不及回屯子,就能在里面歇脚过夜,比搭帐篷舒服多了。
徐峰推开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屋里不算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靠里的位置搭着一张土炕,炕上铺着一层干草,旁边放着一个破旧的被褥。
墙角有一个简易的火灶,灶台上摆着一口铁锅,旁边还放着一盒火柴和一些干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用木头钉成的简易柜子,上面放着几个粗瓷碗和一把缺口的菜刀。
“虎大、虎二两兄弟倒是没少费心思啊。”徐峰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没想到这俩土匪还挺会享受,居然在山里盖了这么好的住处。不过现在好了,以后这木刻楞就是我的临时居住地了。”
他心里盘算着,以后进山狩猎,要是哪天运气好打到了大货,或者天色晚了来不及回屯子,就能在这儿住一夜,省得来回折腾。
他用脚踹了踹炕沿和木墙,感觉挺硬实,看来这木刻楞的质量还不错,应该能用上好几年。
徐峰在屋里翻找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一些粗细合适的树枝和木棍,还有几根结实的藤条。
他小时候跟着父亲学过做雪爬犁,手艺虽然不算顶尖,但做一个简易能用的还是没问题的。
他先把两根粗壮的原木削成平滑的滑板,然后在滑板上面用横木固定好,再用藤条将连接处捆扎结实,一个简易的雪爬犁就做好了。
这雪爬犁不算太大,但承载两三个人的重量还是绰绰有余的。徐峰试着推了推,在屋里滑动起来十分顺畅,心里很是满意。他扛起雪爬犁,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朝着刚才打死傻狍子的地方走去。
傻狍子肉质鲜嫩,是山里难得的美味,而且皮毛也能卖个好价钱,可不能浪费了。
可刚走没几步,徐峰的脚步突然停住了。他敏锐地发现,雪地上面多了一些奇怪的脚印。这些脚印不大,形状像是两片分开的树叶,边缘带着细小的纹路,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清晰。
“这是……梅花鹿的脚印?”徐峰心里一动,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梅花鹿性子极为机警,一般都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很少会出现。
三十米外只要有一点小动作或者声音,它们就会立刻逃窜,想要捕捉到它们比登天还难。
徐峰不敢大意,连忙从背包里取出大白褂披在身上。这大白褂是用山里的白麻织成的,染成了和白雪一样的颜色,进山打猎时穿上,能很好地伪装自己,不容易被猎物发现。
他把猎枪从肩上取下来,端在手里,放慢脚步,顺着脚印悄摸地在附近寻找起来。
雪地里的脚印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西边的山坡下。徐峰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山里的雪很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只能踮着脚尖,轻轻落下,尽量减轻声音。
走了大约百十米远,徐峰终于在西边的山坡上发现了脚印的主人。那是一只瘦小的梅花鹿,站在一棵松树下,身体微微颤抖着。
它的体格实在太小了,只有成年梅花鹿的四分之一大小,甚至比徐峰带来的猎狗还要小一些,身上的梅花斑纹还很淡,看起来稚嫩得很。
俗话说得好,“鹿有千年寿,步步担忧愁”。梅花鹿和马鹿都是出了名的难抓,它们的听觉和视觉都异常灵敏,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逃之夭夭。
可眼前这只瘦小的梅花鹿,却只是朝着徐峰这边望来,看见了他这个不速之客,却没有丝毫要逃跑的意思。
徐峰心里觉得奇怪,停下脚步,仔细观察起来。借着雪地的反光,他很快就发现了缘故。
这只瘦小的梅花鹿的左后腿上,赫然夹着一个铁夹子!那铁夹子是山里猎户常用的捕兽夹,威力极大,此刻正死死地咬着小鹿的腿,鲜血顺着铁夹子的缝隙不停地往下流,在雪地上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原来是疼得不能走了。”徐峰心里顿时明白。
他缓缓放下猎枪,扛在背上,然后快步朝着小鹿走去。那只瘦小的梅花鹿见徐峰一步一步靠近,眼里闪过一丝恐惧,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却依旧无法动弹,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你也就是遇到了我,要是遇到其他猎户,恐怕早就把你杀了。”徐峰走到小鹿身边,轻声说道。
他知道,山里的猎户大多以打猎为生,遇到这样的猎物,很少有人会放过。但他不一样,这只梅花鹿是幼崽,他不杀。
徐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小鹿似乎感觉到了他没有恶意,没有再挣扎,只是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徐峰轻轻握住小鹿的腿,仔细查看了一下伤口。铁夹子夹得很紧,伤口周围的皮毛已经被撕裂,血肉模糊,看起来伤得不轻。
他从背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撬动铁夹子。这铁夹子设计得十分精巧,一旦夹住猎物就很难松开。徐峰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把铁夹子撬开,然后一把将它扔到了旁边的雪地里,发出“哐当”一声响。
用粗布轻轻包扎好,缠了几圈,打了个结实的结。
山里的猎户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幼崽不杀。大家都明白,要是连幼崽都赶尽杀绝,那山里的猎物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打完,以后大家就只能饿肚子了。
这就跟砍树、捕鱼是一个道理,小树不砍,才能长成参天大树;小鱼不要,才能繁衍出更多的鱼。
眼前这只梅花鹿这般大小,一看就是出生没三个月的幼崽,徐峰自然不会伤害它。
“行了,快走。”徐峰拍了拍瘦小梅花鹿的屁股,轻声驱赶它。
小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慢慢站起身,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它的腿还有些跛,但已经能勉强行走了。
走了没几步,它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朝着徐峰发出一声声轻柔的鹿鸣。那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在表达感谢,又像是在告别。
徐峰看着小鹿一瘸一拐地朝着深山里走去,直到它的身影消失在树林深处,才转身离开。
他回到刚才放置傻狍子的地方,从包里取出一把锋利的猎刀。按照山里的规矩,打猎收获后,要祭拜山神,感谢山神的馈赠。
徐峰麻利地用猎刀将傻狍子的肚皮划开,把里面的肠子挑出来,悬挂在旁边的树枝上,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山林拜了三拜,嘴里低声念叨着:“山神爷,今日叨扰,取走几只狍子,还望莫怪,日后定当多备香火祭拜。”
祭拜完山神,徐峰便开始处理傻狍子。他把狍子身上的积雪拍掉,然后将它们一个个抬到雪爬犁上。
他把傻狍子在雪爬犁上摆放整齐,用绳子固定好,避免在行走过程中掉落,然后推着雪爬犁往楚大爷那边走去。
雪地里的积雪很厚,踩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但徐峰推着两百多斤重的雪爬犁,却依旧感觉很轻松,脚步稳健,速度也不慢。
不一会儿,徐峰就回到了楚大爷身边。楚大爷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抽烟,眼神警惕地盯着被捆在一旁的虎二,见徐峰回来,连忙站起身:“怎么样,雪爬犁做好了?”
“做好了,大爷。”徐峰指了指身后的雪爬犁,“咱们可以出山了。”
“行。”楚大爷点了点头,走到虎二身边,看了看他那副还在哼哼唧唧的模样,眉头一皱,抬起猎枪,用枪托在他的后脑勺上又轻轻敲了一下。虎二闷哼一声,立刻晕了过去。
楚大爷手脚麻利地把虎二抬起来,放在雪爬犁的最前面,用绳子牢牢地固定住,防止他中途醒来挣扎。
徐峰看着旁边的三只猎狗和一只猞猁,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要是让它们帮忙拉雪爬犁,肯定能省不少劲。”徐峰心里盘算着,立刻从背包里拿出几根多余的绳子,分别绑在猎狗和猞猁的脖子上,做成简易的缰绳,然后把绳子的另一端牢牢地绑在雪爬犁的前端横木上。
“楚大爷,快来坐稳了!”徐峰招呼道。
楚大爷闻言,连忙坐到雪爬犁的中间位置,双手紧紧抓住旁边的木杆。徐峰也跳上雪爬犁,坐在最后面,然后朝着猎狗和猞猁大声喊道:“富贵,黄金,,,快跑!”
猎狗和猞猁早就被训练得听口令,听到徐峰的命令,立刻抖擞精神,使出浑身力气,朝着山外的方向跑去。
四只动物一起发力,雪爬犁瞬间被拉动起来,在雪地上滑行得飞快,比徐峰刚才自己推的时候快了不止一倍。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在脸上,带着雪沫子,却让徐峰觉得格外畅快。
“哈哈,这速度真快!”楚大爷坐在雪爬犁上,忍不住赞叹道,“徐峰,你这想法真不错,有了它们帮忙,出山也方便了。”
徐峰笑了笑,看着前面奋力奔跑的猎狗和猞猁,心里琢磨着:“以后要是能有几只狼帮忙拉雪爬犁,速度肯定会更快。”
众所周知,二哈是专业拉雪爬犁的,但它们的祖先是狼。狼的耐力和爆发力都比狗要强得多,要是能驯化几只狼来拉雪爬犁,那在雪地里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不过徐峰也清楚,想要让狼拉雪爬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从小就开始养狼崽子,慢慢驯化,才有一丝可能。
但他也听说过,偷狼崽子会引来狼群的疯狂报复,它们会围攻山村,伤害人畜,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为什么屯子里的人有养猎狗的,有养狼狗的,甚至有养猞猁的,却从来没有人敢养狼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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