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姑苏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听香水榭外的柳影摇曳，陆无涯三人伏身于暗处，目光紧锁前方灯火稀疏的还施水阁。
段誉低声道：“慕容复若真已投靠圣子，那他为何不直接交出‘参和指’？反而要在暗中布置陷阱？”
“因为他还不完全被控制。”陆无涯语气冷静，“圣子尚未完全掌握他的心神，否则今日我们面对的就不只是埋伏，而是灭杀。”
阿朱轻声道：“小姐对慕容公子情深义重，若她知晓真相……或许能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陆无涯点头，抬手示意众人前行。
借助听香水榭旧藏的地图，他们避开了巡逻守卫，绕过花园回廊，逐渐接近还施水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那是王语嫣日常研读武学典籍时燃起的熏香。
随着脚步临近，段誉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几分——那里有他梦寐以求的女子，也有他不愿面对的残酷现实。
就在距离水阁仅十步之遥时，陆无涯突然伸手拉住段誉的肩膀，眼神一凝。
“停。”
段誉一怔，正欲开口，却见陆无涯指尖微动，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轻轻一扫。
玉简表面浮现出一道微弱的红色波动轨迹，仿佛有人正在附近潜伏，悄然布阵。
果然，下一瞬，一道黑影自左侧屋檐跃下，衣袂翻飞间，寒光乍现！
“你们果然来了。”那人身形落地，正是慕容复，双目泛红，周身缠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黑雾，气息紊乱而狂暴。
他手中一指点出，赫然是慕容家绝学——参合指！
这一指，仿佛穿透了空间，空气都在震颤。
段誉脸色大变，急忙后退，凌波微步瞬间施展，身形如水面浮萍般闪开。
然而慕容复根本不给喘息机会，第二指已至！
陆无涯眼中寒芒一闪，脚下一点，身形化作虚影，迎面而上。
他未硬接慕容复攻势，而是借武道碑之力催动“天命逆流”，在一瞬间窥破慕容复的动作轨迹，精准地避开锋芒。
“无相逍遥步！”他低喝一声，身形骤然一转，竟以诡异的角度绕到慕容复侧后方，同时故意将战斗引向水阁窗边。
果然，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窗户缓缓推开。
王语嫣立于窗前，月光洒落在她素净的脸庞上，眉宇间满是震惊与疑惑。
“慕容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望着眼前战局，声音微颤。
慕容复闻声猛然回头，他咬牙怒吼：“走开！不要看！我不想伤你！”
王语嫣愣住了。
陆无涯趁势拉开距离，稳住身形，目光沉静如水。
“段誉，掩护我。”他低声吩咐，随即缓步向前，直视王语嫣。
“王姑娘。”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你可知慕容公子已被异力侵蚀？他如今所做之事，皆非本心。”
王语嫣神色一震，眼中光芒动摇，嘴唇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慕容复猛然发出一声凄厉长啸，周身黑雾暴涨，整个人仿佛陷入某种疯狂状态，双眼猩红，宛如走火入魔！
“闭嘴！！！”他嘶吼着，身影一闪，再度扑来！
陆无涯神情不变，脚下步伐变幻莫测，依旧不正面迎敌，只在对方狂攻之下游走穿行，寻找破绽。
而此刻，王语嫣的目光，终于不再平静。
夜风微凉，水阁畔的波纹荡漾，慕容复攻势如狂风骤雨，每一指都带着刺骨寒意。
陆无涯身形飘忽，在这生死一线之间却冷静如初。
“王姑娘！”他再次高声道，语气沉稳中透着几分压迫感，“你可知慕容公子已被异力侵蚀？他如今所做之事，皆非本心！”
此言一出，仿佛一记惊雷在王语嫣心头炸响。
她原本清冷的目光此刻却闪过一丝动摇，唇角轻颤，眼中浮现复杂神色。
“复哥哥……”她低喃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而慕容复闻言，面色骤变，双目猩红，怒吼道：“闭嘴！！！”
他猛地踏步前冲，参合指破空而出，指劲如电，直取陆无涯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语嫣忽然开口：“复哥哥，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声音不大，却如同晨钟暮鼓，击碎了慕容复心头疯狂涌动的黑雾。
他身形一顿，指势略微偏移，只在陆无涯肩头擦过一道浅痕。
那层笼罩在他周身的黑雾也随着王语嫣的一句话，竟似被风吹散了几分。
陆无涯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不退反进，手中玉简光芒一闪，顺势将早已准备好的密信抛向王语嫣，沉声道：“这是你表哥与‘圣子’的交易证据。若你愿意帮我，或许还有机会救他。”
王语嫣下意识地伸手接住，指尖触到那张泛黄信纸时，浑身微微一颤。
她低头看去，眼中泪光隐隐闪烁，神情从震惊逐渐转为痛苦。
慕容复见状，似有某种意识复苏，却也被体内的异力强行压制，发出一声痛苦嘶吼，再度扑来！
“走！”陆无涯低喝一声，脚下一滑，借着水阁檐角暗藏的机关滑索猛然跃起，段誉与阿朱紧随其后，三人借着屋檐翻腾之势迅速脱身。
身后，慕容复的怒吼与王语嫣的啜泣交织在夜色之中，宛如一场无声的诀别。
水阁之外，柳影斑驳，听香水榭已远在百丈之外。
段誉喘着气，回头望了一眼，眼神满是不舍：“王姑娘她……”
“她会做出选择。”陆无涯淡淡道，眼中却闪过一抹冷芒，“我们时间不多，慕容复体内异力恐怕已是天机阁圣子种下的‘锁魂蛊’，一旦发作，再难唤醒。”
仪琳轻轻点头，目光落在陆无涯肩上的伤痕上，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皮肉伤，无妨。”陆无涯摇头，随即抬手取出一枚玉符，轻轻捏碎。
空气中浮现出一道淡青色的光影，正是他们早先埋伏在外的探子传来的讯息。
“王语嫣今夜不会离开燕府，但已秘密召见一位老仆，疑似要传递消息。”
“看来她已经动摇。”阿朱轻声道。
陆无涯嘴角微扬，却未言语。
他的目光穿过夜幕，望向远处的燕子坞方向，那里，才是真正的风暴中心。
翌日清晨，燕子坞外乌云压顶，江水滔滔。
陆无涯与仪琳、段誉三人换上渔夫装扮，混入坞中集市，一路打探王语嫣行踪。
然而，每至一处，却屡遭盘问，甚至有人悄然尾随。
气氛，愈发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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