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个时候叫我过来？”
一大早，沈翊就匆匆赶来卡希尔的办公室，他身上带着冬日的寒气，清晨的雾气打湿了他的衣服。雄虫一进门就熟练地将外套放在门口的衣架上，将手里的一杯咖啡递给卡希尔。
“加了奶和糖，也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说完沈翊就轻车熟路地坐到了雌虫对面的位置，小口喝起自己手里的一杯。几口下肚，他的身体才算是暖了些。
“谢谢。”卡希尔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他伸手接过咖啡，醇厚的香气弥漫在鼻尖，他猜沈翊买的应该是拿铁，之前雄虫做实验没精神的时候也喜欢点这个，不过他因为觉得味道苦从来不喝。所以此时卡希尔只是将咖啡捧在手里，修剪得光滑圆润的指甲小幅度地摩挲着杯身。
“那天……我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还记得吗？”
沈翊只回忆了一下，便了然地点点头。
是卡希尔出事那天，只不过后来因为宋离，原本约好的事就被打乱了。之后他忙着对付宋离，卡希尔又被帝都研究院紧急召回，两虫忙得脚不沾地，如果卡希尔不说他都快忘了。
卡希尔见沈翊回答得利索，就知道他还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脸上表情稍稍放松了些，对接下来要说的话也有了点底气。他几次深呼吸，在心里酝酿着早已演练多次的话。
“卡希尔？”
沈翊总觉得今天的卡希尔怪怪的，给他的感觉很不同。雌虫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圆领毛衣，料子宽松柔软，款式也休闲随意，不像以往那样给虫一丝不苟的感觉了。他也没有戴那副仿佛能拒人千里之外的无框眼镜，而是换上了一副深蓝色带细边的。
这样的装扮让卡希尔整个虫看起来都年轻了一些，气质也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
沈翊说不上适合还是不适合，只感觉有些微妙。
他试探地问道：“是实验的事吗？你这两天在研究院想来已经很辛苦了，没必要一回来就急着做这个。”
沈翊脸上的关心让卡希尔心里熨帖，他露出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
“不是实验的事，而是我自己的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就在这个对我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
沈翊脸上的笑容收敛，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到雌虫原本淡漠清冷的眸子染上了紧张和羞涩，搭在杯子上的手指也微微发白。
“沈翊，我……不是一个擅长表达自己的虫，从小周围的虫就说我是个怪胎。信息素失感症让我失去了作为雌虫的本能，我从不知爱为何物，研究就是我的一切。”
“……直到我遇见了你。”卡希尔目光炯炯。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吃惊，从来没有一个雄虫能够和我探讨研究方面的事情，你是第一个。你身上有其他雄虫远远不及的才能与担当，这份特别日复一日地吸引着我。直到你在劫匪面前推开我……直到你从宋离的手中救下了我。”
卡希尔的眼中盛满着沈翊从未见过的情意，说到后面雌虫眼尾微微泛红，就像初春的桃花一样，欲说还休，勾人心醉。
“沈翊，我喜欢你。”卡希尔终于道出了自己的心意。
“卡希尔，你是因为我救……”
“不。”卡希尔摇头打断沈翊的话，“我很清楚这不是什么吊桥效应，一切都只是因为是你。我希望以后生活的每一天都能有你在，每一个研究的发现都是和你一起，每一份成功的喜悦也都和你分享……”
卡希尔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沈翊，“我想和你在一起。”
“卡希尔……”
沈翊没想到会从卡希尔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也没想过原着深爱宋离的雌虫会转而喜欢自己。
他看着卡希尔无比认真的眼神，他一时沉默。从小到大因为外貌的缘故，他听过无数告白，同性的、异性的，年少的、年长的，他从来没有答应过。
他是做这行的，没人比他更清楚爱情的脆弱。这么多年来，数不清的情侣夫妻无一不在用失败的经历告诉他：无论多么刻骨铭心的爱情最终都敌不过柴米油盐、沧海桑田。
更何况，现在早就不是“从前车马慢，一生爱一人”的时代了。现代人恋爱看脸、看钱、看家庭、看匹配度，唯独不怎么看真心。
所以他对爱情从不抱有期待。
说实话，沈翊并不怀疑卡希尔的真心，这个雌虫清高骄傲，超然物外，所以他的喜欢很纯粹。但沈翊也很清楚，这份喜欢其实只是空中楼阁，虚无缥缈。卡希尔甚至都不了解他，他看到只是沈翊想让他看到的，而不是真正的他。
沈翊苦笑，真正的他或许还躺在民政局门口生死不明吧。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答应他。
“卡希尔”，沈翊组织了一下语言，企图让自己的话不那么伤人，“我承认和你在一起训练精神力、做研究日子很开心，我一直都把你看作是我的良师益友，我们可以一起分享喜悦，也可以在对方有困难的时候出手帮助。可……这并不代表一切，你能明白吗？”
“所以，你觉得我并不了解全部的你，是吗？”
卡希尔的表情不变，冷静地从沈翊的话中寻找信息。他早已预料到雄虫不会轻易同意，所以并不因此而感到失望，反而提出了另一个选择。
“那么，你愿意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吗？也许相处之后，你就会发现我们是适合的。如果……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别的喜欢的雌虫，我也不会干扰到你们的，我只希望能和你一起……”
卡希尔的眼睛低垂着，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一天会放下一切骄傲与矜持，祈求雄虫身边的一个位置，哪怕不是雌君。
“不，卡希尔。”沈翊有些头疼，“你不应该这样想，你很优秀，不应该为了我而贬低自己，这是不对的。”
“所以……沈翊，你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吗？”卡希尔的嗓音微微颤抖。
“……抱歉。”
“为什么呢？沈翊，你对我不公平。”卡希尔望着他，银色的眸子里满是失望。“从一开始，你就没给过我半点机会，你对我总是……总是这样疏离。”
看着沈翊吃惊的样子，卡希尔苦笑，“从第一次见你到现在，这种疏离没有随着我们关系的拉近而发生任何改变，我苦思冥想却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是我做错什么了吗？可我们之前明明从未见过，为什么早在你见我的第一面时就给我判了死刑？”
“沈翊，这不公平！”卡希尔的声音控制不住地提高，眼尾的红晕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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