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的指尖还残留着白小小掌心传来的温度，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晨雾中。他低头看着手中青云剑宗的入门令牌，青铜质地冰凉刺骨，上面\"外门选拔\"四个篆字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暴露妖力。\"白小小临别时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青云剑宗的'照妖镜'能看穿一切伪装。\"
山门前的青石台阶上已经排起长队。林南整了整粗布衣衫，发现队伍里大多是锦衣华服的世家子弟，腰间佩剑镶金嵌玉，与他这身打扮格格不入。排在前面两个少年正低声交谈。
\"听说这次监考的是太子殿下亲自坐镇...\"
\"嘘，小声点。秦无炎最讨厌别人议论他，上个月有个外门弟子多看了他一眼，就被废去修为赶下山...\"
林南心头一紧。暗河分别时白小小说过，秦无炎曾在血月之夜下令射杀过路的妖族商队。他下意识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妖尊令，令牌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他的不安。
\"下一位！\"
浑厚的嗓音打断思绪。林南抬头，看见山门处立着面等人高的青铜古镜，镜框上盘踞着九条形态各异的蛟龙。执事弟子面无表情地递来柄木剑：\"持剑过镜，妖邪现形。\"
当林南迈步走向铜镜时，镜面突然泛起涟漪。他感到怀中的妖尊令剧烈震颤，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全身。镜中倒影忽然模糊了一瞬，隐约有青色鳞片在皮肤下闪现，又迅速恢复正常。
\"奇怪...\"执事弟子皱眉凑近铜镜，\"刚才好像...\"
\"通过。\"清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白玉台阶尽头，身着玄色锦袍的秦无炎负手而立，阳光给他轮廓镀上金边，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下一个。\"
林南长舒口气，跟着引路弟子穿过山门。石径两侧的松树上挂满冰凌，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下积雪的咯吱声。领路的少年突然压低声音：\"你运气不错，太子殿下今天心情好。上个月有个人族混血儿来应试，被照妖镜照出半点妖族血脉，当场就被...\"
话音戛然而止。前方广场上，三百名应试者整齐列队，中央矗立着十座青玉剑碑，碑面刻满玄奥符文。秦无炎不知何时已站在最高处的观礼台上，衣袂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第一式，悟剑碑。\"他指尖轻弹，十座剑碑同时亮起青光，\"能临摹出完整剑招者，留。\"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林南凑近最近的剑碑，发现青光中有人影舞剑，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身后传来世家子弟的嗤笑：\"乡巴佬，这是青云剑宗的基础剑诀，我们从小...\"
声音突然卡住。林南的视野里，碑上人影忽然变得极慢，每个动作都分解成无数帧画面。妖尊令在胸口发烫，他感觉有细小的鳞片在眼球表面掠过——这是暗河幻境中获得的\"通灵\"能力。
木剑在手，他本能地模仿起来。起初动作生涩，但三招过后，剑锋竟带起细微的破空声。观礼台上，秦无炎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林南身上。
\"停。\"随着太子抬手，剑碑光芒熄灭，\"二百人淘汰。\"
雪地上顿时跪倒一片。林南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刚才舞剑时，他清晰感觉到有股不属于人族的能量在经脉中流动。
\"第二试，问心路。\"秦无炎袖中飞出一卷竹简，在空中展开成蜿蜒山道，\"能登顶者，留。\"
剩下的百人陆续踏上竹简。林南刚迈出第一步，眼前景象骤变。青石镇在燃烧，母亲倒在血泊中朝他伸手，而站在尸体旁的赫然是化作人形的白小小，她指尖还滴着血。
\"幻境...\"林南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几分。妖尊令突然传来白小小的声音：\"这是问心剑阵，它在放大你内心最深的恐惧。\"
步步惊心。当他终于踏出最后一步时，发现通过者不足二十人。秦无炎站在终点，手中把玩着块血色玉佩：\"最后一试，接我一剑。\"
第一个少年刚举起剑就被剑气震飞。接连七人败退后，终于轮到林南。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你身上有股...特别的味道。\"
剑未出鞘，威压已让林南膝盖发软。千钧一发之际，妖尊令突然传来白小小急促的提醒：\"他用的不是青云剑诀！那是大秦皇室秘传的'斩龙式'，专克妖族！\"
林南福至心灵，木剑突然以诡异角度斜挑。这个动作根本不像人族剑法，倒像是...蛇妖腾跃时的轨迹。秦无炎的剑气擦着他耳畔掠过，削断几缕发丝。
\"有趣。\"太子收剑入鞘，\"你叫什么名字？\"
\"青石镇，林南。\"
观礼台后方突然传来骚动。白发苍苍的剑宗长老快步走来，手中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殿下，照妖镜有异动，刚才那个少年...\"
\"我自有分寸。\"秦无炎打断道，转身时玄色披风扫过林南脸颊，留下一句只有他能听见的低语：\"我会盯着你，小蛇妖。\"
当夜，外门弟子居所。林南正对着油灯研究新领到的《青云剑诀》，窗棂突然被轻轻叩响。他警觉地按住妖尊令，推开窗却见月光下立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玄机子道袍上沾满草屑，显然是一路潜行上山。
\"小子，你惹大麻烦了。\"老道士翻窗而入，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地图，\"秦无炎在剑碑上做了手脚，那根本不是基础剑诀，而是失传已久的'诛妖剑意'。你能模仿出来，说明...\"
地图在灯下展开，赫然是林天大阵的阵眼分布。其中一个红圈正标在青云剑宗后山，旁边批注着令林南毛骨悚然的文字：照妖镜实为阵眼枢纽，镜碎则大阵裂。
\"三天后的新月之夜，秦无炎要借试炼之名带你入后山禁地。\"玄机子声音压得更低，\"他怀疑你是某个苏醒的古老妖尊。\"
窗外忽然传来积雪被踩踏的细微声响。师徒二人同时噤声，只见月光将一条狐尾的影子投在窗纸上，转瞬即逝。林南的妖尊令微微发烫，传来白小小断断续续的传音：\"黑煞...派了影狼...混进剑宗...小心...\"
油灯突然熄灭。黑暗中，玄机子往林南手里塞了块冰凉的事物：\"拿着这个，能暂时掩盖妖气。但记住，一旦照妖镜破碎，整个林天大陆的封印都会...\"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响起急促的钟声。玄机子脸色大变：\"是剑冢警报！有人动了镇宗之宝！\"
林南冲到窗前，正好看见一道黑影掠过屋脊，月光在那人腰间佩剑上折射出妖异的紫光——那分明是血月之夜追杀过他们的影狼妖将。更可怕的是，黑影行进的方向，正是供奉着照妖镜的山门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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