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本克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李员外的布坊已经停工多日了，再没有原料供应，恐怕损失会越来越大。而且，这次我们还得顺便看看南洋莫桑那边的情况，确保流民安置工作顺利进行。”
“对，这事不能拖。”萨尔鲁拍了拍维本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流民们初到异乡，生活必定艰难。如果我们不及时跟进，万一出现什么问题，不仅会影响计划推进，还可能引发更大的麻烦。”
数十日后，舰队便来到硫翌的北方鹿泉町。收到手下禀报的石川数正正恭敬地站在码头前等待着萨尔鲁等人下船。
萨尔鲁一行人刚下船，便见石川数正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萨尔鲁大人，维本克大人，欢迎再次光临鹿泉町！”他躬身行礼，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萨尔鲁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打量了一眼石川数正，发现对方的脸色比上次见面时更加谦卑，心中不禁暗自冷笑：看来宋青云的震慑效果已经开始显现。
“石川大人，这次我们来是为了将白叠籽装船运回舟航。这次不用什么沧浯官方文书了吧。”维本克斜着眼看了一眼石川数正，慢悠悠地询问道。
石川数正闻言，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殷勤的模样。“维本克大人说笑了，沧浯的宋大人因为萨尔鲁先生在硫翌受了气，特意前来教训了那些不懂规矩的大名，如今整个硫翌谁不知道萨尔鲁兄弟代表的就是沧浯官府？现在我只要跟萨尔鲁先生打好关系，谁还敢质疑我大名之位来的不正啊？萨尔鲁兄弟你就放心，白叠籽我已经早就安排人手收割好了，随时可以装船。”
石川数正说完后，急忙转过身朝今井使了个眼色。今井这才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一袋又一袋的白叠籽搬上码头。
做完这些事，今井踮起脚尖朝船的方向张望了一眼，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问道：“维本克兄弟，这次你们过来，带来了多少白叠布啊？”石川数正听到“白叠布”三个字，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他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装作不经意地往前挪了几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维本克扫了一眼身旁的萨尔鲁，随后笑着回应道：“今井掌柜，您放心，答应好的白叠布绝对不会少了您的。”
今井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搓了搓手，语气中透着几分期待：“那就好，那就好！维本克兄弟你们果然守信。不过……”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在萨尔鲁和维本克之间来回游移，“这次的白叠布质量如何？”
萨尔鲁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今井掌柜，我们什么时候给过你次品？只是……”
“只是什么？”今井心里一紧，连忙追问道。
萨尔鲁笑了笑，试图安抚他：“今井兄，别急嘛。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这次带来的白叠布数量上……”
话音未落，今井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眉头紧锁地盯着萨尔鲁和维本克，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石川数正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两位兄弟，这白叠布的数量问题，想必是有什么误会吧？我们可是早就约定好的，你不会想把答应我们的份额交给前田家或者黑田家吧？”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眼神却掩饰不住内心的不安。
维本克摇了摇头，解释道：“石川大人，今井掌柜，我们胡人怎么可能做那样不诚信的事，是事出有因，舟航城最近遭遇了灾荒你们现在应该都知道了吧，这连同白叠布的生产也受到了一定影响。不过，我们还是让李员外把他们赶出来的货带到了硫翌。我缺谁的货也不可能缺你们的货是吧，毕竟，我们的关系这么好，不是吗？”听到这里，石川数正和今井刚松了口气，维本克却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石川数正和今井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紧张地追问：“是要涨价吗？”
维本克摆了摆手，笑道：“没，没，今井兄怎么突然想到涨价上去了？我们去年约定好的价格，作为老朋友怎么可能涨你的价？”
“不是涨价，那是什么？”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脸上写满了疑惑与不安。他们对视了一眼，心中隐隐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维本克看到两人的表情，微微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缓缓说道：“明年的时候，我们可能给两位供应的白叠布会减少一些……”
“减少？为什么啊！”石川数正和今井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万万没想到，维本克会抛出这样一个重磅消息。白叠布在硫翌的受欢迎程度远超麻布，虽然比不上沧浯的丝绸，但国内稍有财力的人都以穿得起白叠布为荣。而白叠布只有沧浯才有货源，硫翌这边能拿到货全靠种植白叠籽换取胡人的供货。如果胡人突然减少供货，那损失的不仅是财货，更是地位和对周遭华族的影响。
石川数正和今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石川数正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维本克兄弟，这供货量突然要减少，可是有什么特殊原因？”
维本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石川大人，这件事并非我们故意为难。你也知道，舟航城今年遭遇了严重的灾荒，不仅粮食短缺，连白叠籽的供应也受到了影响。而且，舟航官府最近正在计划扩大南洋的粮食生产，准备在那里安置大量流民。这样一来，原本用于种植白叠籽的土地可能需要改种粮食，以确保南洋的粮食供应能够稳定。”
萨尔鲁接过话头，语气温和地补充道：“今井掌柜，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现在沧浯遭灾，整个江南道为了恢复生计都禁止百姓种植白叠籽了。更甚则为了粮食，沧浯的官方还迁了不少农户下南洋，只因南洋的气候适合一年三熟的粮食作物。但是，下南洋的农户前期也需要粮食渡过最初的难关，所以我们不得不将一部分原本用于种植白叠籽的土地改种粮食。这样一来，白叠布的产量自然会受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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