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森很是满意地看着从沐津那里运回来的铜钱。
拿起一枚用手掂量了下后放到桌子上，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枚江南目前流行的铜钱掂了掂后放下，何森叹了口气。
江南的铜钱，竟然远没有墨郡王的私钱足值！
而且不是没有墨郡王的私钱足值那么简单，是江南目前流行的铜钱，重量仅相当墨郡王送来的铜钱约莫五分之四不说，含铜量更是比不过！
而江南流行的铜钱，基本上都是世家的私钱，朝廷的官钱一万贯里看能不能找到一枚！
况且朝廷的官钱都经常出现不足值或含铜量不足的情况。
可以说，为了给麾下将士发粮饷，何森的白头发都急出来了不少。可问题是，江南的铜矿和锡矿，早在前朝大齐能挖的都挖光了。剩下的倒不是不能挖，而是搞不好要用人命去堆，哪怕就是视普通人命如草芥的世家，看着那些矿洞都心里打鼓。
可以说，沐津的这批铜钱，算是解决了何森不少难题。
看着桌子上的铜钱，何森琢磨了一下，让仆役喊来自己的亲信们。
一众亲信很快赶到了书房，这段时间没有什么大事可做，清闲的让他们差点以为都快太平盛世要来了。
看着桌子上的铜钱，一众亲信你看我看你，最后比较急性子的周越开口道：“节帅，这两铜钱有什么好看的？”
何森开口道：“左边这枚是从安南节度使府来的，右边这枚是我们江右节度使府的地盘上用的，你们看一看。”
周越将两枚铜钱拿起来掂了掂，再放到近前仔细辨别了一番，脸色顿时大变道：“这安南节度府的铜钱，竟然如此之好？！”
听了周越的话，其余亲信部将一愣，然后封宁立即从周越手里将铜钱拿过去先放在自己手里掂了掂，然后又凑近辨别了一番后道：“安南节度使府的这铜钱，换咱们的铜钱至少可以换四枚，前提还得是咱们的铜钱都是眼前这样子！”
“也就是说，如果比这枚铜钱还不行的话，安南节度使府的铜钱可以换得更多？”周陵开口道。
封宁点点头道：“没办法，安南节度使府的铜钱太好了，我们这铜钱压根比不了，也就没法按照重量或者含铜量来兑换。”
“一枚安南节度使府的铜钱兑换我们这本地的铜钱四枚，是亏了还是赚了？”何森问道。
“节帅，以末将的见识来看，哪怕是换五枚人们都是愿意的。”封宁开口道，“末将家里有人从商，足值的铜钱和不足值的铜钱买东西的待遇是不一样的。就拿粱米来说，目前的价格是一斗一百二十文，这个价钱指的就是足值的铜钱。如果你用不足值的铜钱去买，一斗五百文都是轻的。”
“那世家是怎么通过私钱赚钱的？”周越问道。
还是封宁开口道：“因为世家可以以势压人，世家私钱出手时，是两枚足值铜钱换三枚世家私钱。可是，到了百姓的手里，百姓是做不到能将三枚私钱当两枚足值铜钱使的。等到了世家换了很多足值铜钱后，就按照市价，一枚足值铜钱换至少四枚私钱，又将私钱收回去一波。
打个比方，世家用三千贯私钱换了两千贯足值铜钱，再用两千贯足值铜钱换至少八千贯私钱。一来一往，不用再多说了吧。”
所有人的脸顿时黑了。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一比四的比例，咱们目前得到的铜钱，可以至少换近五十万贯的劣钱？”周越开口道。
封宁点点头。
“封宁，你怎么懂这么多？”寒潞开口道。
“家道没有中落前，私钱的生意我家干过，所以很清楚。”封宁开口道。
席卷江南的叛乱虽然摧毁了世家，但对寒门的影响还是比较小的，甚至不少义军都是寒门发起的。
何森的麾下，能够进到这个书房里的亲信部将，全是寒门子弟。毕竟寒门虽然比不上世家，但却比普通百姓强多了。普通百姓能识字，但读书可以说是异想天开，寒门有门路的话，读书还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就算读不了书，寒门还可以走武勋的路子。
上升的通道比普通百姓好多了。
“那就按照一枚换四枚的做法，先置换两万出去。”何森叹了口气，“可惜，我们麾下没有精通铸钱的工匠。”
铸私钱并不难，沙范法已经烂大街了，能弄到铜就能铸私钱。
但是，将私钱里的铜给分离出来却是个精细活，必须是专业的工匠才行。
何森的手里就是没有这种专业的工匠。
“节帅，我们为什么不在钱的方面也和安南节度使府合作？”封宁开口道，“我们缺足值铜钱，安南节度使府是不缺的。况且，我们还可以从商会那买消息，看安南节度使府缺什么且又是我们江右节度使府的地盘上能出产的。”
“既然是封宁你提出来的，那这件事就交给封宁你去办？”何森道。
“得令。”
何森松了口气，自己掌控的江右六郡目前的情况是什么都不缺，就缺铜钱，尤其缺足值的铜钱。
虽说粮食丝绸用来发饷问题也不是很大，但粮食丝绸都不便于携带，且长时间保存也是需要成本的。
相比之下，黄澄澄的铜钱就可爱多了。
封宁的动作是很快的。
两天后，封宁就找上了何森了。
“桐油、生漆、药材、皮毛、角筋……”看着封宁列出来的安南节度使府缺乏的自己这边可以提供的货物以及对应的价格，何森很是满意。
“干得很不错，封宁。”何森笑着道，“赏钱五百贯，剩下的接洽什么的，还是你去干。这样吧，你亲自去安南节度使府一趟，这件事，一定要办好了。”
“末将明白。”封宁郑重点头，“这件事办好了，我们就不再为铜钱烦恼了。”
何森点头道：“是这样的，同时我们也交好了安南节度使府。墨郡王毕竟是天潢贵胄，天下一时半会又安宁不了，结交下对我们没坏处。”
封宁立即明白何森的意思了，当即就告退去做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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