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烈前脚进了电梯，顾霜辰后脚就把公司的门反锁了。
走到郁江离工位前，胳膊随性地搭在挡板上，衬衫松松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
纸上，最后一行出现了明显的语法错误，郁江离用红笔修修改改，补上几个蝇头小楷，稿件顺利结尾。
抬起头，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温暖而深沉地注视着她。
顾霜辰伸手去摸她的脸颊，拇指在那几条红色的曲线上轻轻摩挲：“这下，真成小花猫了！”
郁江离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拿起手机照了起来。这一照，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天啊！我……我刚刚还和李烈说话了……”
“说话怎么了？”顾霜辰抽回手，嘴角的笑瞬间消失，“男女有别？”
“不是，”郁江离一张小脸快要皱成包子，“哎呀，这……怎么见人嘛！”
顾霜辰心底悻悻：“不能见他，就能见我？”
郁江离察觉顾霜辰情绪不对，立刻站起身，小碎步挪到他身边，背对着门口，手指悄悄去牵顾霜辰垂在身侧的手。
“那不一样。人家是外人嘛！”郁江离仰着头，语语气娇娇地，却是在哄人。
“那我呢？”顾霜辰转过身，抬手摸上她的下巴，“我是什么人？”
“嗯……”郁江离眼珠一转：“内人？”
“我看你是欠收拾！”话未说完，已经把人抱进办公室。
“我脸上脏……”许久之后，郁江离才从忙乱中寻得一丝空气。
“我是什么人？”顾霜辰将她按在门后，咬着她的下唇，威胁道。
郁江离再也不敢放肆，她那白色的真丝衬衫险险被撕坏了………“你是，自己人……”说着，讨好般地在他的唇上蹭了蹭，“我先去洗脸。”
“叫老公。”顾霜辰眸色深沉，眼尾泛着一抹微红，语气却有些坚硬。
郁江离犹豫片刻，他的吻便带着浓烈的惩罚意味落了下来。
郁江离不得不回应着，沉沦的间隙不忘乞求：“顾霜辰……我怕……”
继那夜之后，她便很少说怕了。
顾霜辰停了下来，深沉的目光似要将她吞没：“怕什么？”
抬眼便迎上那样深邃的目光，郁江离心底又是一阵害怕。太过真挚的目光，是一团火，总会将她烧得遍体鳞伤。
相比之下，应付那些虚情假意，她倒是轻松多了。
郁江离避开了那道目光。
她怕自己太过依赖，届时被人扫地出门，连疗伤自愈的本事都没了。
顾霜辰知她藏着心事，不愿逼问，在她额头浅浅落下一个吻：“先去洗脸吧！回去换身衣服，我们去镜蓝湖。”
郁江离看了看他，眼底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丝丝缕缕，一如回国后的初见，青苔满阶，细雨绵绵。
顾霜辰的办公室里有洗手间，郁江离朝着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便看到一间磨砂玻璃门隔开的小屋。
洗手间不算宽敞，但干净整洁，纱窗几近透明，让不大的空间看起来十分敞亮，淡淡樱花香薰令人心情舒畅。
郁江离对着镜子把脸狠狠搓了几下，从洗手间出来，脸上粉红一片。
回到烟霞居，顾霜辰从衣帽间拿出一条宽松的砖红色毛衣裙，相较于腰腹，裙尾略收一些。
郁江离皮肤纤白细腻，在砖红色的衬托下，雪白的天鹅颈更加光亮迷人。
顾霜辰拿出一件墨蓝色的大衣，帮她穿上，又搭了一条同色短款围巾。
两人吃过饭，便站在游船的顶层，欣赏镜蓝湖的夜景。
尽管气温回暖，但到底是隆冬，夜里依旧寒凉。
宽阔的湖面上只有三五只复古画舫，像一只只悠闲的天鹅，不徐不疾，漫无目的地在湖上游荡。
郁江离只来过镜蓝湖一次，那是研二时，和秦漫一起，赤手空拳在镜蓝湖转了一天。
由于经济条件有限，两人最大的消费是一人一个冰激凌。
即便这样，仍旧笑得没心没肺。
郁江离喜欢拍照，秦漫则喜欢被拍。
一个浓妆艳抹，像是出游的大小姐，另一个则是专业的摄影师。为了寻找合适的角度，可以趴在地上，也可以站在石头上。
远处的高塔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塔影随着水波轻轻漾开。那些回忆，仿若隔世。
湖边游人如织，熙熙攘攘传到湖心，已经分不清是嘈杂还是风声。
天上，一轮胖胖的月亮静静望着人间。
游船在湖上慢慢漂浮，大有“野渡无人舟自横”的感觉。
顾霜辰伏在栏杆上，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沉稳的顾氏总裁，瞬间变成了那个跳上舞台的师哥。
“喜欢吗？”他侧着头问郁江离。
郁江离甜甜一笑，转过脸，眼睛弯成细细的弦月：“喜欢。不过，这要花费很多吧……”
“挣了钱不花，存银行里，让银行放贷款？”
顾霜辰说完，两人都笑了。
看着郁江离娇俏可人的小脸，顾霜辰悄悄凑近：“其实，很早就想带你来了，尤其是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别人一拿出我的照片，上面还有一个你。”
郁江离捋下头发，转身望着他。湖水映着月光，和他的眼眸一样好看。
“顾霜辰，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我真有那么好吗？”说着，郁江离渐渐神色暗淡。
“没有吗？”
郁江离摇摇头：“没有。”
“这么肯定？”
“嗯。”郁江离转头，望向苍茫的湖面，月亮映在湖底，一条满载鲜花的游船经过，将月亮碾得粉碎。
“我很肯定。你大约还没见过我自私自利的一面。”
“所以，你想说什么？”顾霜辰不禁抬起眼，紧紧盯着她的目光，脸色却有意识放松下来，怕吓到她。
“我……我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顾霜辰，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你应该有一个最完美的公主站在你身边。而不是，我。”郁江离犹犹豫豫地说完，怯怯地看着顾霜辰。
她也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只是每次顾霜辰对她好，她都觉得无比愧疚。
她好像，什么也给不了他。
顾霜辰轻轻笑了，转身扶上栏杆，望向远处。
郁江离以为他不高兴了，小心翼翼地拽上他的袖子，抬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又怯又软：“对不起。”
顾霜辰转过头，浓密的睫毛缓缓垂下，目光轻轻柔柔地落在郁江离的脸上：“其实，我也有自己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郁江离怔怔望着他：“如果你想说，那我想听。”
顾霜辰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道：“我曾经，抑郁过。”
郁江离瞬间睁大了双眼，不敢想象，一个以痞气闻名全临溪的公子哥，竟然抑郁过！
“是因为，秋玉芷吗？”郁江离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失礼，想收回刚才的话，已经没有机会了。
顾霜辰轻轻揽过她：“不是，和她没有关系。”
郁江离没再追问，回身紧紧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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