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笔在天黑前回到了基地。
第二天，便拉了几十个猎户，五六辆车，再次前往狭长盆地。
行驶了差不多十来分钟，前面的猎户就停住了：
“等一下。”
“怎么了？”刘笔问道。
“犬兽群在打架，把路拦住了。”
“怪事真多。”
刘笔吐槽了一句，把脑袋伸出车窗，听见前方隐隐约约有着密集的低吼声。
他拿望远镜观察，只见前方山丘上，橙红色毛皮的犬兽分散站位，站住了几个山头，差不多有五六只的样子。
而来自北方的米白色毛皮犬兽，数量至少是红色犬兽的两倍，以山下的小块谷地和平原为界，也占着山头对峙。
一声声犬兽喉咙的低吼，如同蓄势待发的发动机气缸，杀气似乎都能凝固在空气当中。
一只独眼的红色犬兽，前爪抠进土中，后肢已经向弓箭一样绷紧。
他的步伐显得有些苍老，体型也有些佝偻，但只有纯黑独眼中的反光，凝聚着无比精纯的杀意。
红色犬兽都站在它的身后。
而北方犬兽们也没有靠数量优势碾压，只是将场地团团围住，放出一只高大强壮的年轻犬兽来。
众犬兽噤声。
刘笔和山上的猎户们也全都熄灭了发动机，悄悄地观察着下方的局势。
打扰这场决斗，说不定会变成它们共同的目标。
强壮的北方犬兽似乎完全看不起眼前这只又老又残的异兽。
它在场地中来回走动，朝那只老犬兽大声吼叫。
但那只老犬兽好像年老耳朵不好，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尾巴都没有抬一下。
它弓着背，开始小步朝着北方犬兽移动。
北方犬兽显然没有料到这只老犬兽居然会毫不掩饰地朝自己走来。
居然就这么不躲不避，无视差距？
它下意识地绕着老犬兽转了一圈，展示出极为恐怖的速度。
雪和泥扑打在老犬兽的身上，那老犬兽也没有任何更多的动作。
它仍然只是调转方向，缓缓朝着那只年轻力壮的北方犬兽小步走去。
“嗷呜——”
北方犬兽一声长嗥，对这个畏畏缩缩的家伙显得更加轻蔑。
它迅速迎头而上，右爪虚掷，左爪出击，直扑那老犬兽唯一一只好的眼睛而去！
那老犬兽连吭气都没有吭一声，只是在那长爪接近之时，突然间变得年轻了一般。
它迅速潜身，身形只是微微移动，眼睛、鼻子、面部和耳朵全部躲过这致命的攻击，后背却好像由于速度太慢，被利爪划出了伤痕。
只是后背被厚重的毛发挡住，爪击并没有侵入得很深。
年轻的犬兽开始施展自己的强壮与速度，一抓、一甩、一咬，刘笔无比熟悉的犬兽三板斧出现了。
只是这三板斧还混合着撞击和扑杀，显示出更加流畅的厮杀技法。
而那只老兽，好像无力抵抗似的，只是在这无尽的进攻风暴中短促、简单地挪动脚步。
它仍旧是小步靠近对方，看不出半点进攻意图。
“店老板，要不要帮那只老红山犬兽一把？”一个猎户端着枪，低声对刘笔说道，“那是我们之前征服过的族群。”
“这时候开枪会被它们当成共同的敌人，不可。”刘笔说道。
它们还没有陷入混战。
说明了这还是一次遵循某种规则的决斗。
犬兽有自己的社会，贸然介入只会让情况变糟。
“但那只老家伙我看不太行了。”猎户回答道，“全身都是血，背都抓花了。”
刘笔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笑道：
“你没看到点子上。”
“为什么？”猎户惊讶道。
“那个老家伙每次躲闪的角度都非常合理，背上又有大量的毛发，很难造成实际伤害，只是看着可怕罢了，全是些皮外伤。”
刘笔说道。
“你看它的腹部，还有它的脸，它的四足，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要我说，还未见分晓。”
刘笔话音刚落，老犬兽在缓慢移动中似乎就找到了某个机会。
就在年轻犬兽甩尾出击，后腿蹬地的瞬间，它猛然前冲，张开血口，竟一口咬中了那年轻犬兽的腿筋！
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年轻犬兽的左后腿颓然而断！
年轻犬兽一阵痛呼，拼命扭开身躯，转头就想咬回去。
此时此刻，老犬兽才展现出了那隐藏了全程的嗜血。
那也是刘笔在荡山过程中见识过的阴狠老辣。
年轻犬兽的挣扎露出了更大破绽，老犬兽不慌不忙，没有直接去咬脖子或胸口，却只是再一口，咬断了它最容易够到的前爪！
左前爪和左后腿都被咬断，年轻犬兽连站起来保持平衡都难以做到！
“年轻犬兽毕竟力气大，这时候要是去咬脖子，很可能是一嘴毛，还容易被反扑。要是我，我也像它这么打。”
刘笔暗暗感叹道。
看对方已经扑倒，老犬兽开始展示速度。
接二连三的攻击下，这只年轻的北方犬兽逐渐不再挣扎，最后被老犬兽下颌开合，咬断了它的后颈。
“嗷呜——”
如寒风一般的长啸。
米白色的北方犬兽群输了决斗，萌生退意，开始逐渐散去。
而那只红色的老犬兽看了刘笔一眼，没有作声，只是像一个年迈的斗士，缓缓地迈着小步，隐入山林。
“继续前进。”刘笔说道。
车又走过一段就没有路了。
众人步行，沿途又看见两次犬兽的火并。
看来红山北麓的物种，正在大规模地往南方走。
等走过了一个山头，刘笔开始能够感受到那种粗重绵延的呼吸声，如同陆地的震动一般。
他让众人放轻脚步，停止交谈，甚至武器都要裹上软布，避免发出过大的声音。
那种声音越来越明显，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清晰可辨的犬兽气味。
刘笔从山头向下望去，看见了一只可以说是惊为天人的犬兽。
它身材纤长，通体雪白，在大气中似乎能隐隐反射出虹光。
身后是九条蓬松的尾巴，如同云朵般漂浮着。
它吊起的眼梢有一抹淡红，黄金色的眼瞳，带着几分高傲、随意和慵懒，扫过猎户小队埋伏的位置。
它早就发现了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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