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笑的亡者》（续）
冯雨晴的尖叫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林妍猛地回头看向后座，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张照片静静地躺在座椅上，但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它...它刚才动了！\"冯雨晴牙齿打颤，指着照片，\"她的手伸出来了！你看到了吗？\"
林妍吞咽了一下，壮着胆子伸手去拿照片。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照片边缘时，车内灯突然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将她们笼罩在黑暗中。
\"该死！\"林妍拍打了几下顶灯开关，但灯毫无反应。她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刺眼的白光驱散了黑暗。
后座上的照片看起来又恢复了正常——一个坐着的老妇人，带着诡异的微笑。但冯雨晴发誓，刚才她分明看到李桂芳站了起来，一只干枯的手正试图爬出照片。
\"我们先离开这里。\"林妍的声音紧绷，她迅速挂挡，踩下油门。车子猛地冲出去，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冯雨晴紧紧抓住车门上方的扶手，眼睛却无法从后座的照片上移开。在手机光线偶尔扫过的瞬间，她似乎看到照片中李桂芳的眼睛跟着光线移动。
二十分钟后，她们停在了冯雨晴公寓楼下。夜已经很深了，小区里几乎没有人影，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圈。
\"今晚我陪你住。\"林妍不容拒绝地说，从后座抓起照片，动作迅速得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她犹豫了一下，将照片塞进了自己的包里，\"放我这吧，别再吓到你了。\"
冯雨晴感激地点点头。两人快步走进电梯，谁都没有说话。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冯雨晴总觉得能听到微弱的、老妇人嘶哑的笑声，但当她看向林妍时，好友的表情显示她什么都没听到。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七楼。走廊的感应灯随着她们的脚步声亮起，却闪烁不定，仿佛电压不稳。冯雨晴掏出钥匙时，手抖得几乎对不准锁孔。
\"我来。\"林妍接过钥匙，顺利打开了门。
公寓里一片漆黑。冯雨晴记得自己早上出门前明明留了一盏小夜灯，但现在连那点微弱的光亮都没有了。她摸索着墙上的开关，按了几下，灯依然不亮。
\"停电了？\"林妍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冯雨晴刚要回答，突然僵住了——厨房里传来清晰的\"咔嗒\"声，像是老式开关被按下的声音。紧接着，冰箱运行的嗡嗡声响起，客厅的电视也突然亮了起来，屏幕上满是雪花点，发出刺耳的噪音。
\"这他妈怎么回事...\"林妍倒吸一口冷气。
更可怕的是，电视的雪花画面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正缓缓转向她们。
冯雨晴感到一阵眩晕，她踉跄后退，撞在了门框上。就在这时，林妍的包里传来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没等她们反应过来，那张照片自动从包里滑出，飘落在地板上，正面朝上。
照片中的李桂芳不见了，只剩下一张空椅子。
\"她...她出来了...\"冯雨晴的声音细如蚊蚋。
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席卷了整个客厅。冯雨晴看到自己的呼吸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而墙上的温度计显示室内温度骤降至10度，并且还在持续下降。
电视里的老妇人影像越来越清晰，已经能看清她身上穿的老式中山装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与此同时，沙发旁边的老式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那种尖锐的、早已被现代手机取代的铃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林妍看起来快要崩溃了：\"这不可能...你家根本没有座机！\"
但电话铃声持续不断，仿佛在催促她们接听。冯雨晴鬼使神差地向电话走去，尽管理智告诉她那里根本不应该有电话。
\"别碰它！\"林妍一把拉住她，\"我们离开这里，现在就走！\"
就在这时，电视屏幕上的老妇人突然转向她们，嘴角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同一时刻，电话铃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沙哑的老妇人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冯家的小姑娘...你跑不掉的...欠债还钱...欠命还命...\"
冯雨晴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林妍死死拽着她的胳膊，拖着她向门口退去。就在她们即将碰到门把手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叮咚——\"
两人同时僵住了。凌晨一点半，谁会来按门铃？
\"叮咚——叮咚——\"门铃执着地响着，间隔越来越短，最后几乎连成一片刺耳的噪音。
冯雨晴从猫眼望出去，走廊上空无一人，但门铃仍在疯狂作响。更可怕的是，她注意到走廊的灯光变得异常昏暗，而且开始闪烁，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干扰电流。
\"我们怎么办？\"她颤抖着问林妍。
林妍咬着嘴唇思考了几秒，突然眼睛一亮：\"浴室！你家浴室没有电器，我们躲进去，等天亮！\"
两人冲向浴室，反锁上门。狭小的空间给了她们些许安全感，尽管她们仍能听到客厅里电视的嘈杂声和门铃的尖响。
冯雨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自己滚烫的脸，试图冷静下来。当她抬头看向镜子时，惊恐地发现镜中的自己背后多了一个人影——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正将枯枝般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啊！\"冯雨晴猛地转身，但身后只有空荡荡的浴室墙壁。
\"怎么了？\"林妍紧张地问。
\"镜子里...她在镜子里...\"冯雨晴语无伦次地说，不敢再看镜子一眼。
林妍从架子上扯下浴巾，盖住了镜子。\"别看了，我们等到天亮就去找专业人士。\"她顿了顿，\"我认识一个道士，专门处理这种事情。\"
冯雨晴蜷缩在浴缸边缘，双手抱膝。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林妍：\"那个清洁工说...说李桂芳死的那晚，奶奶在值夜班...\"
林妍点点头，表情严肃：\"你觉得...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冯雨晴闭上眼睛，努力搜寻儿时的记忆。零星的画面闪过脑海——养老院长长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一间房门半开的房间、激烈的争吵声...
\"我想起来了！\"她突然坐直身体，\"我小时候确实见过李桂芳！那天奶奶带我去养老院，我在走廊上玩，听到一个房间里有人吵架...我偷偷从门缝看进去，看到奶奶和一个老妇人...她们在争抢一个盒子...\"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更多的细节涌现出来。冯雨晴记得盒子里似乎装着一些文件和一个小布袋，两个女人争夺得非常激烈。最后她奶奶夺过了盒子，而那个老妇人——现在她确定就是李桂芳——瘫坐在地上，恶狠狠地说着什么。
\"她说了什么？\"林妍追问。
冯雨晴皱起眉头，努力回忆：\"好像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冯家'...之类的话。\"她突然打了个寒战，\"第二天，李桂芳就被发现死在房间里了。\"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水管偶尔传来的嗡嗡声打破寂静。冯雨晴想起祖母临终前几天的异常行为——老人坚持要烧掉一些旧文件，还反复念叨着\"都结束了\"、\"债还清了\"之类的话。
\"你觉得...奶奶和李桂芳的死有关？\"冯雨晴小声问，不敢相信自己会怀疑最亲爱的祖母。
林妍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但很明显，李桂芳认为李奶奶欠她什么，而现在...她来找你要债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浴室的磨砂玻璃照进来时，外面的诡异声响终于停止了。两人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客厅里一切如常——电视关闭了，温度恢复正常，那张照片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李桂芳又回到了椅子上，只是笑容似乎更加得意了。
\"我们去找那个道士吧。\"林妍捡起照片，用纸巾包了好几层才敢放进包里，\"越快越好。\"
当天下午，在林妍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了城郊的一座小道观。道观不大，但香火旺盛，几位老人正在殿前上香。林妍带着冯雨晴绕过主殿，来到后院一间僻静的厢房前。
\"张道长？\"林妍轻轻敲门，\"是我，林妍。\"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六十岁左右、留着山羊胡的清瘦道人出现在门口。他穿着普通的灰色道袍，眼睛却异常明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林姑娘，\"道人点点头，目光随即落在冯雨晴身上，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位姑娘身上阴气很重啊。\"
冯雨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张道长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x光扫描一样透明。
三人进屋落座。张道长的房间简朴整洁，墙上挂着太极图和几张符咒，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神龛，香烟袅袅升起。
林妍简单说明了来意，然后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张包着的照片。张道长没有立即接手，而是先点燃了三炷香，在房间四角各拜了拜，然后才接过照片。
他刚揭开纸巾，照片就剧烈颤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张道长冷哼一声，用两根手指按住照片，口中念念有词。照片渐渐平静下来，但冯雨晴注意到李桂芳的表情变得狰狞，嘴角的笑容扭曲成了怒容。
\"嗯...\"张道长仔细端详照片，眉头越皱越紧，\"这位亡者怨气极重，而且...\"他抬头看向冯雨晴，\"她与李家有血债。\"
冯雨晴的心沉了下去：\"什么...什么样的血债？\"
张道长摇摇头：\"具体缘由需要进一步查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亡者认为你们家欠她什么，现在她找上你了。\"他顿了顿，\"照片只是媒介，她真正的力量正在增强。昨晚你们经历的那些现象，说明她已经能够部分影响现实了。\"
\"那该怎么办？\"林妍急切地问。
张道长沉思片刻：\"首先，我们需要弄清楚她究竟想要什么。其次，要找到她与李家结怨的真相。\"他看向冯雨晴，\"你祖母还留下什么遗物吗？特别是日记、信件之类的？\"
冯雨晴点点头：\"奶奶留下很多东西，我还没来得及全部整理。\"
\"好，我们先去看看。在此之前...\"张道长从抽屉里取出两张黄纸符咒，用朱砂笔在上面画了些复杂的符号，然后分别折成三角形交给她们，\"随身携带，可保一时平安。记住，天黑前一定要回到你祖母的老房子。\"
回程的出租车上，冯雨晴紧握着符咒，心中五味杂陈。她既希望能找到答案，又害怕发现祖母不为人知的一面。林妍似乎看出她的忧虑，轻轻握住她的手。
\"无论发生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林妍安慰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保护你免受伤害。\"
冯雨晴勉强笑了笑，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逝的景色上。突然，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路边——李桂芳穿着那身中山装，直勾勾地盯着远去的车子，嘴角挂着那个标志性的诡异微笑。
\"她在那！\"冯雨晴猛地转身，但车后方的道路上空无一人。
\"什么？\"林妍紧张地问。
冯雨晴摇摇头，转回身来，心跳如鼓。她意识到李桂芳的力量正在增强，现在已经能在白天显形了。时间不多了。
当她们来到祖母的老房子时，已是下午三点。阳光斜照在门廊上，给这栋充满回忆的老房子镀上一层金色，但冯雨晴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钥匙插入锁孔时，她分明听到屋内传来拐杖敲击地面的\"嗒、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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