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烬世双生
轰鸣如万钧巨锤砸向耳膜，萧寒的身躯在青金色光柱中寸寸崩解，无数光粒裹挟着他最后的怒吼刺入林月瑶瞳孔。她发间银丝迸裂飞溅，七彩剑光劈开气浪，却只触到虚空。“不！”少女凄厉的喊声撞在扭曲的镜面上，折射出千百道破碎的悲鸣。
沈星沉的银针悬在半空凝滞，唐门秘制的机关匣从指间滑落，在满地镜屑上砸出刺耳声响。他望着光柱消散的余烬，喉间腥甜翻涌，指节因攥紧判官笔而泛白。祭坛突然剧烈震颤，堆叠如山的铜镜轰然倾倒，镜面相撞的脆响如同死神的骨节在咬合。
黑袍女子的身影在崩塌的镜雨中若隐若现。她的黑袍被气浪撕成破絮，苍白面容上蜿蜒的黑色纹路如活物般蠕动，与萧寒相似的眉眼间，却凝结着十年寒霜。墨羽的墨玉笛抵住下颌，瞳孔猛地收缩——女子胸前浮现的半块万象镜碎片，边缘缺口与萧寒的碎片严丝合缝。
“原来你一直在收集碎片......”墨羽的身影被呼啸的罡风撕成碎片，“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女子发出嘶哑的笑，笑声里混着咳出的血沫：“为什么？”她猛然扯下面纱，露出与萧寒七分相似的眼角泪痣，“当我被锁在祭坛上，看着那些所谓的‘守护者’把匕首刺进我心口时，就该明白，这破镜子带来的只有诅咒！”她指尖抚过镜面，镜中突然闪现可怖画面：年幼的少女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祭坛上腾起的紫火舔舐着图腾，匕首刺入心脏的瞬间，她脖颈处烙下狰狞的黑色印记。
林月瑶踉跄着撑起破晓剑，剑身光芒在颤抖：“所以你就选择成为黑暗？”
“不然呢？”女子突然暴起，镜面碎片化作千道寒芒激射而来。沈星沉旋身甩出金丝网，却惊恐地发现利刃在接触网丝的刹那扭曲成锁链，倒卷着缠住他的脚踝。墨羽笛声骤变，音刃斩断锁链的瞬间，地面突然泛起水波状的涟漪，无数缠绕黑雾的手臂从镜面下钻出，指甲缝里还嵌着腐烂的皮肉。
“这些是被天墟吞噬的亡魂！”沈星沉的判官笔在空中划出符咒，朱砂燃起的火焰却被黑雾瞬间吞噬，“它们在借镜面重生！”他的机关匣弹出三支淬毒弩箭，精准钉入三块主镜。镜面碎裂的刹那，黑雾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化作万千飞虫扑向三人。
黑袍女子趁机冲向祭坛中央的虚影。此刻天墟虽已溃散大半，却仍有幽蓝火焰在虚空中跳动，每簇火苗都裹着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她将自身碎片嵌入虚影胸口，声嘶力竭地喊道：“就算玉石俱焚，我也要让那些伪善者付出代价！”
林月瑶突然感到破晓剑滚烫如烙铁，剑身图腾与天墟虚影产生共鸣，岩壁上古老的记载在脑海中炸开：“七镜归一，阴阳同调，以血为引，方能永镇......”她挥剑斩断缠来的黑雾手臂，七彩剑光劈开重重幻象，朝着虚影疾冲而去：“阻止她！必须用完整的万象镜封印！”
墨羽的笛声化作龙卷风，将飞虫绞成血雾。笛音扫过黑袍女子时，他瞥见她脖颈处那道月牙形疤痕——分明是幼时他与萧寒玩耍时，被竹剑划伤的旧伤。记忆与现实重叠的刹那，笛声出现裂痕，黑雾趁机缠住他的脚踝，腐臭气息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墨羽，你为什么不救我......”
“沈兄！”林月瑶的剑光突然转向，劈向沈星沉身后的镜面。黑袍女子的身影果然从那里钻出，手中凝结出的黑色长剑带着蚀骨寒意。两人剑刃相撞的瞬间，沈星沉袖中银针暴雨般射出，却见女子化作万千镜面，在虚空中重组。
“小心！她能操控镜像分身！”沈星沉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镜面上同时浮现黑袍女子的冷笑。墨羽的笛声愈发急促，音波在镜面上疯狂折射，形成致命的乱流。无数分身举剑刺来，林月瑶的七彩剑光、沈星沉的银针与墨羽的音刃交织成光网，却始终无法触到本体。
千钧一发之际，萧寒消失的光柱突然迸发余烬。青金色光芒中，浮现出他半透明的虚影。“姐......”虚影的声音穿透战场，黑袍女子的动作骤然僵住，手中黑剑寸寸崩裂。“我终于明白，守护不是枷锁......”光芒化作锁链缠住天墟，虚影的手穿过女子的身体，握住她胸口的碎片。
“不——”女子发出凄厉的哭喊，周身镜面开始龟裂。林月瑶趁机将破晓剑刺入天墟核心，剑身光芒暴涨。沈星沉甩出所有机关炸药，爆炸声中，墨羽吹奏出最后的强音。四股力量相撞的瞬间，万象镜碎片终于完整拼合，迸发出足以撕裂空间的光芒。
天墟的虚影在光芒中发出不甘的咆哮，那些被困在火焰中的人脸露出解脱的笑容。黑袍女子的身影变得透明，她望着萧寒的虚影，泪水划过脸颊：“十三，原来你从来都没忘记......”随着镜面彻底碎裂，她化作点点星光，与萧寒的虚影融为一体，消散在光芒中。
当光芒褪去，宫殿已成废墟。林月瑶握着完整的万象镜，镜面倒映着三人狼狈的身影。沈星沉撕下染血的衣襟包扎伤口，绷带下的机关袖箭还在微微发烫。墨羽擦拭着染血的笛子，笛孔中渗出的血水在地上晕开暗红的花。
风穿过残破的穹顶，带来远处隐约的狼嚎。林月瑶抚摸着万象镜上的图腾，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浮现出萧寒的笑脸：“哭什么？我不过是和镜子融为一体了。”光芒化作流光没入三人眉心，“以后遇到危险，记得喊我。”
沈星沉望着掌心浮现的图腾印记，苦笑道：“这算什么？远程召唤术？”他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惊起一群镜面纹路的飞鸟。
废墟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三人背起行囊走向出口，身后的万象镜缓缓沉入地底，只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青金色光芒。而在千里之外的燕家旧宅，一个黑衣少年握紧腰间玉佩，朝着废墟的方向露出微笑——那里，有新的故事正在苏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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