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如针，刺破西区废宅的破窗，落在张小纯分身的肩头。他望着满地狼藉的木马与襁褓，感受着张浩生母残留的微弱魂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张家族长的华靴踩过积水，倒映出他冷漠的面容，腰间嫡子令牌的幽光，与枯井中女尸的玉镯形成刺眼对比。
“作弊？”分身的声音带着颤抖，“父亲可曾看过张浩的炼火笔记？还是说，您早就知道他的天资，却故意将他的成果判给张齐？”
族长的瞳孔骤缩，袖中弑神刀的刀柄传来凉意——那是二十年前亲手了结婢女时的触感。他看着分身额角未完全隐藏的引魂使道纹，心中警铃大作，却强行压下：“庶子就该有庶子的觉悟。你母亲妄图用精血为你逆天改命，结果魂飞魄散，你还不明白？”
枯井中突然传来魂力波动，张小纯的灵识如蛇般钻入，看到井底石壁上用指甲刻下的百余道“齐”字——那是张浩每日刻下的对兄长的期待，却被曲解为嫉妒。女尸手中紧攥的碎纸片上，残留着“夫君”二字，墨迹被血浸透，早已辨认不清。
“她到死都在念着你，”分身的声音哽咽，“而你却用她的镯子炼制弑神虫。”
族长的脸色瞬间铁青，抬手就是一记耳光。分身被强大的风压掀飞，撞在残破的木马旁，面具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下面与张浩七分相似的面容。族长的动作猛然僵住，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倔强的婢女，心中竟泛起一丝久违的心悸。
“你以为炼出十二色火就能改变命运？”他强压下异样，“我告诉你，就算你侥幸成了黄品炼魂师，也不过是张齐冲击半神之位的祭品！”
话音未落，一枚血色玉简从他袖中滑落。张小纯的分身眼疾手快，在玉简落地前用神识扫过，瞳孔骤缩——那是蔡夫人与张齐的密信，里面详细记录了如何用张浩的精血布置弑神阵，如何将他的炼火配方据为己有，甚至包括暗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
“原来您早就知道……”分身的声音冰冷，“您不仅知道，还亲自参与了对亲生儿子的谋杀。”
族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深的阴狠取代：“住口！张家不需要废物，尤其是可能威胁嫡系的废物！”他挥手祭出断脉咒，血色光芒如毒蛇般缠上分身的脖颈，“今天就送你去见你母亲，省得你再出来丢人现眼！”
然而下一刻，分身眉心的引魂使道纹轰然亮起，断脉咒如冰雪遇阳般消融。族长惊恐地看着分身身体虚化，化作无数光点融入枯井，女尸的双眼竟在光点中缓缓睁开，瞳孔里燃烧着业火，手中碎纸片拼成完整的血书：“夫君，你可曾后悔过杀子？”
“不！不可能！”族长连连后退，撞翻了一旁的摇篮。摇篮里滚出一枚泛黄的玉简，正是张浩临终前拼死送出的十五色火配方。玉简表面布满齿痕，显然是少年在重伤时用牙齿咬开的封印。
当看到配方上“以父精血为引”的字样时，族长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为何张浩在濒死之际还要将配方送出——那不是求和，而是一个儿子对父亲最后的期待，期待他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哪怕只有一丝可能。
“张浩……”他喃喃自语，指尖颤抖着抚过玉简上的血字，“你为什么不恨我？”
回应他的，只有业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远处传来的庶子们的 chant：“引魂使现世，庶子当立！”
张小纯的本尊在北区猛然睁眼，分身传递回来的记忆让他浑身颤抖。他摸出张浩的炼火笔记，看着少年在最后一页画下的父子牵手图，终于忍不住将拳头砸在墙上：“浩儿，你的父亲不配得到你的爱。但从今天起，我会替你讨回一切！”
三日后，张家祖地开启的消息传遍蛮荒。张小纯站在北区屋顶，看着东区方向张灯结彩，张齐在族老们的簇拥下接受祝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的指尖摩挲着周一星送来的煞魂钉，感受着上面缠绕的冤魂怨气——那是用蔡夫人秘库中的弑神虫炼制而成，专门用来破除张家大阵。
“一个月后，”他低语，“我会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逆天改命。”
夜幕降临，西区废宅的业火再次亮起。路过的庶子们惊讶地发现，枯井上方悬浮着一枚金色的引魂幡，幡面上“张浩”二字闪耀着业火光芒。而在幡下，有人用石子摆成一行字：“父不慈，则子不孝。”
这一夜，张家的天彻底阴了下来。而在阴云深处，一场颠覆整个蛮荒势力格局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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