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擂动，号角嘹亮，新建的战船在港口中徐徐起锚。
厚重的铁锚自海底拔起，水花溅起三丈高。
船体微微摇晃，却稳如山岳般驶离码头。
岸上百姓簇拥而立，挥舞着手中布帛与酒壶，送别这一支注定写入史册的远航船队。
哭声与笑声交织，孩童追逐着船影，女人们含泪呼喊着亲人的名字。
穆烟玉立于旗舰船首，披风猎猎，他眸光冷冽，死死盯着前方那片浓雾笼罩的无垠海面。
海风卷起他的长发，贴在额前，勾勒出凌厉的面庞。
他缓缓抬起手，沉声道：“鼓手——击鼓！”
鼓声如雷，震荡人心。
十余艘战船组成整齐队列，仿佛一条巨龙昂首入海。
浪涛拍击船身，发出沉闷而雄浑的声响，像是天地间的另一种战鼓。
远处，雾霭渐散，天际露出一抹昏黄的阳光。
阳光映照在战船镶铁的船舷上，闪烁着森冷光泽。
穆烟玉回首望了一眼岸边，心中悄然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
这一去，何时能归？
可他很快压下心绪，挺直脊背，目光如刀般再次投向无垠大海。
这是他穆烟玉的战场。
——
船队驶入外海，风浪渐起。
第一次登上海上的玄锋军士兵们，脸色开始变得惨白。
有人死死抓着船舷，拼命压抑胸口的翻涌，却还是忍不住俯身呕吐。
呕吐声此起彼伏，很快弥漫开来。
海风将酸涩的气息吹散，混杂着海盐的咸腥，更让人胸口翻江倒海。
一些老水手见状，忍不住失笑，却又不敢高声。
“嘿，这些陆地上的虎狼之兵，竟敌不过几声浪。”
他们眼神中带着几分揶揄，却也隐隐佩服这些铁血军士纵使呕吐不止，仍咬牙死死坚持操练。
穆烟玉立于船首，冷冷注视着这一切，并未开口斥责。
他心中清楚，这些人必须适应海上的风浪，否则谈不上什么远航与作战。
若连海浪都敌不过，那更别说敌寇的刀兵。
夜幕降临，海面安静下来。
月色洒在海面上，银光粼粼，宛如碎玉。
船队缓缓航行，桅杆在夜风中吱呀作响，宛如无声的低语。
了望台上的士兵猛然打了个寒颤，心头涌起一种说不清的压迫感。
他揉了揉眼，再定睛望去，忽然看见远处黑暗中似乎有几道细长的影子。
那影子在月光下时隐时现，船体狭长，帆型诡异。
“敌船！”他猛地高喊，声音带着紧绷的颤抖。
顷刻间，整支船队如同被惊醒的猛兽，骤然紧绷。
鼓声骤然响起，军士们奔向各自位置，拉弓搭箭，推着火药箭箱奔赴甲板。
穆烟玉眸光一凝，抬手示意。
“稳住阵型，不可慌乱！”
他声音低沉，却如重锤砸在每个士兵心头。
那些长船依旧若即若离，始终与玄朝船队保持着一段距离。
风浪推送着他们，如同一群饥饿的鲨鱼，静静环绕。
海面在夜色下显得幽深莫测，仿佛下一刻就会吞噬一切。
玄军士兵紧紧攥着兵器，手心冷汗涔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穆烟玉眯起眼，盯着那些黑影，声音冰冷：“旗语传令，试探！”
一面面旗帜在夜风中舞动，光与影交错，传递着沟通与警告的讯号。
然而对方船只，却无任何回应。
它们依旧如鬼魅般环绕，桅杆在月光下宛如一根根森冷的骨矛。
时间在这死寂中缓缓流逝。
紧张的氛围仿佛凝成实质，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海风呼啸，浪涛翻涌。
穆烟玉眼底闪过一抹寒芒，心头暗暗沉吟：“若是侦察，便止于此。若是挑衅……”
他指尖缓缓抚过刀柄，眼中杀机渐起。
忽然——
远处那几艘长船，猛然齐齐一转。
黑色的船影宛如数道利剑，借助夜色与疾风，骤然朝玄朝船队扑来！
桅杆拉紧，风帆鼓动，船身激起巨浪，冲锋之势如同猛兽出笼！
“敌袭！”
甲板上的呼喊声，宛如惊雷炸响！
火把点燃，火光骤亮，将整片夜海映得赤红如血。
玄军士兵齐齐拉弓，火药箭已经架在弓弦之上。
穆烟玉刀锋出鞘，寒光如雪，声音冷厉如铁：“杀——！”
夜海骤然燃起火光，厮杀的序幕，在这一瞬间彻底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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