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驾到——”
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
殿内宫女们慌忙跪了一地，连太后都不由得抬起头，往外看去。
殿门外，圣上负手而立。
岁月在他眉宇间刻下深痕，一袭明黄龙袍衬得身形愈发挺拔，身后还跟着后宫嫔妃，贵妃和温子墨赫然在列。
周淑华竟然也在！
四目相对，她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像是公然的挑衅。
圣上微微颔首，众人这才敢起身，只是仍旧不敢面见天颜。
太后面露笑容，命芳华姑姑亲自倒茶：“还不到时辰，皇帝怎么过来了？”
圣上言语间恭敬有余，亲热不足。
“本朝一向以孝治天下，朕身为天下之主，怎能不以身作则，给母后请安。”
太后脸上表情微僵，不过很快就消失殆尽，她点点头，道：“皇帝向来孝顺，是哀家的福气。”
母子两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话题。
接着，由皇后带着后宫妃嫔以及皇子公主们向太后请安，齐声祝贺太后娘娘寿比南山。
太后也都一一应下，只是笑容却没有方才真切。
周砚卿转头，见她不解，就压低声音解释：“圣上刚刚荣登大宝时，本想封东西太后，以外祖母为尊，贵太妃这个养母为次，两宫太后并驾齐驱，但——”
“外祖母的母族承恩公府不许，带头领了老臣上疏，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外祖母与圣上之间就一直保持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
原来如此。
难怪周淑华会如此嚣张，根本不将太后看在眼里。
不过，倘若她的生母真与贵太妃有些渊源，那就很有意思了。
周令仪若有所思，应道：“我知晓了。”
话音刚落。
圣上含笑的声音响起。
“刚才朕听德阳说，有一宝物要送给母后，不知是何等尊贵之物，可否让朕也开开眼界。”
贵妃掩唇笑道：“陛下有所不知，臣妾瞧着郡主如今是大有长进，上次臣妾生辰，还送了臣妾一颗养颜丹呢。”
淑妃挑眉：“养颜丹可是好东西呢，贵妃姐姐当真是有福气之人，就是不知，今日太后娘娘寿辰，郡主又能拿出什么样的宝物呢？”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周令仪身上。
有打量，还有好奇，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
谁人不知，德阳郡主周令仪是个草包废物。
她能拿出什么宝物？
怕不是又要闹笑话！
顶着众人的目光，周令仪勾唇，没有半分胆怯，素手一翻，露出掌心的小瓷瓶。
“外祖母，这是孙女为您准备的贺礼。”
瓷瓶打开。
一阵清香蔓延开来，众人脸上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芳华姑姑上前，恭敬奉给太后和圣上。
接着，就听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
“此丹，名为延寿丹，顾名思义，服用者可以延年益寿，百病不侵。”
“昔日，母亲在时，每每提起外祖母，皆是一脸濡慕之情，如今她不在了，孙女这一份贺礼，便是代替了爹娘，还有兄长，一同向外祖母祝寿。”
“惟愿您似月之恒，如日之升，如松柏之茂，如南山之寿。”
此话一出。
满室寂静。
太后怔了下，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悄然红了眼眶，她扭过头掩饰自己的失态，嗓音无比慈爱。
“好孩子，你有心了。”
众人面面相觑，同时失了声音。
越是尊贵的人，就越渴望长寿。
尤其是对于太后这样，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来说，再多的金银珠宝，翡翠玉石，也比不过这一颗延寿丹带来的威力。
倘若这是真的，那完全可以说，在场所有人准备的寿礼都弱爆了！
——可是，这是真的吗？
贵妃似乎毫不意外，故作惊讶道。
“郡主，假药可是会吃死人的，这种事情可不能胡来，你先前送给本宫的养颜丹已是不知来历，难道如今还要送给太后娘娘吗？”
温子墨见状，嘴角勾起讽刺。
“母妃，这样的来历不明之物，孩儿可不敢让您用，只是您顾及着有些人的颜面，有些人却还不领情。”
话音一转。
“况且，本殿下怎么听说，周二小姐也准备了同样的贺礼给皇祖母呢？”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人群的焦点瞬间从周令仪变成了周淑华。
只见，周淑华羞涩一笑，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
“小女见过陛下，太后娘娘。”
圣上似乎记得她，挑眉道。
“你是当初在秋落山，救了贵太妃之人。”
温子墨心中一喜，急忙道。
“父皇，您当初还封了周二小姐为嘉诚县主呢。”
圣上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周淑华得到鼓励，眉眼愈发得意，不紧不慢从怀里拿出一个同样的瓷瓶。
“臣女准备的寿礼，也是延寿丹。”
“哦？”
圣上挑挑眉，威严的脸上露出几分玩味。
“这就很有意思了，你们姐妹二人同出自国公府，不知谁送的才是真正的延寿丹？”
温子墨睨了周令仪一眼，轻蔑道。
“自然是周二小姐。”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德阳郡主不学无术，当年昭宁姑姑在世时，曾叹过多少次气，怎么现在姑姑不在了，郡主反倒长进了？”
周淑华也低下头，佯装失望道。
“姐姐，这延寿丹是妹妹废了一番力气，请柳院首的徒弟研制出来的，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那一株雪莲，你不该窃取我的心血。”
“最重要的是，倘若太后娘娘真的相信你，服用了此丹，后果将不堪设想。”
温子墨当即命令道。
“假货就是假货，来人，将这劳什子玩意儿给本殿下扔出去！”
嬷嬷们蜂拥而上，却被周令仪呵退：
“我看谁敢！”
她转头，看向不曾发话的太后，嗓音坚定。
“外祖母，孙女可以保证，此药一定是真的，倘若有假，我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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