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虎口往下流，在蒲团上积了一小片。
张鸣没动，呼吸慢慢稳下来。他把最后一丝紊乱的灵力压进经脉，指尖微微抬了半寸，掌心对准丹炉中心。混沌规则从识海涌出，像一层薄纱裹住炉内那颗将成未成的丹丸。
炉盖开始震动。
一道暗金光从缝隙里透出来，照在墙上，墙上的符文立刻亮了。整个炼丹室的空气变得沉重，聚灵阵三条灵脉同时发出嗡鸣，地底的能量往上冲，却被炉体吸走大半。
李碧莲站在外间，手还贴在石壁上。她感觉到能量变了，不再是那种随时要炸开的乱流，而是一种沉下去的、压得住的势。她收回手，银发落回肩头，转身走向门口。
外面已经有人在等。
两名鸿蒙宗弟子守在廊下，脸色发白。刚才那道光冲上天的时候，整座澜月城都看见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腿软。
李碧莲说：“去通知所有人，按原计划布防。”
两人点头跑了。
她自己没走远，就在炼丹室外十步远的地方站定。袖口一翻，取出一块冰晶，往地上一拍。地面裂开细纹，寒气顺着砖缝蔓延，很快连成一片霜色图案。这是“九宫神尊防御阵”的第一道基线。
炉内的动静更大了。
一声闷响后，炉盖直接飞了起来，撞到屋顶又落下，滚到角落。那颗丹丸浮在空中，颜色像凝固的黄昏，表面有一圈极淡的金纹在转。它不动，可周围的空气都在扭曲。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神丹六品低品‘神尊丹’炼制完成，纯度达99%，突破神尊初期成功率99%】
张鸣睁开眼。
他看了那颗丹一眼，抬手一招。丹丸缓缓落进掌心，温度不高，但压手。他没急着吞，先把右手擦干净，用衣角包住虎口的伤口。然后才把丹药放进嘴里，压在舌下。
药性立刻散开。
一股热流顺喉咙往下走，刚到胸口就被他用《混沌心诀》截住。他闭眼，灵识沉进体内，看着那股力量像一条蛇一样盘在丹田口。他不放它进去，也不压它，就让它停在那里，一点点适应。
外面的阵快成了。
李碧莲站在阵眼位置，双手结印。地面霜纹亮起蓝光，九个点连成环形，把炼丹室围在中间。她额头冒汗，嘴唇有点发紫。这阵不是她一个人能撑起来的，得靠聚灵阵残余的能量借力。她咬牙撑着，直到最后一道符文点亮。
阵成的瞬间，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个穿灰袍的人从街角走来，腰间挂着一块玉牌，上面刻着“玄穹”二字。他走到阵外停下，看了李碧莲一眼，没说话，抬手往地上按了一下。
一股气息散开。
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就是一种存在感。周围几个屋顶上原本藏着的人全退了，连影子都没留下。那人站到阵边，单膝跪地，手掌贴地，维持那个姿势不动。
李碧莲知道他是谁了。
玄穹神尊的护卫，亲自来了。
她松了口气，但没放松。阵还得守，她不能离太远。她回头看了一眼炼丹室，门关着，里面没声音。
张鸣坐在聚灵阵中央，五心朝天。
丹药的药力已经化开一半，被他分成无数细流，沿着经脉一点一点推进。每走一段，他就停下来检查一次，看有没有堵塞，有没有反冲。他不敢快，也不敢慢，就像走钢丝，一步错，前面全白费。
他想起之前的事。
林风带回来的消息，仙帝和魔族交易的证据，玄穹神尊出面定论……那些事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必须先把这一关过了。只要他踏入神尊境，很多事就能主动去做了。
但现在，他只想把这颗丹吃干净。
药力继续扩散。
他的皮肤开始泛金，不是亮的那种，是藏在皮下的光，像骨头里透出来的。眉心战纹微微跳动，每一次跳，都有微量的混沌能量溢出，又被他自己收回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没人说话，没人走动。整个澜月城安静得反常。街上巡逻的弟子都撤到了外围，高层全部待命。有人站在高处远远望着这边，看不清表情，只知道他们在看。
李碧莲靠着一根柱子坐下。
她没再结印，但灵识一直连着阵法。只要有一点波动，她就能立刻反应。她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厚，挡住了阳光。风也停了。
那个护卫还是跪着，手没抬起来。
忽然，炼丹室里传出一声轻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
李碧莲猛地站直，盯着门。
里面没动静，也没警报。她没动，继续等。
过了一会儿，门缝底下渗出一丝金光。不是冲出来的，是慢慢漫出来的，像水一样顺着地面流了一小段，碰到阵法边缘才停下。
她呼出一口气。
他知道那是丹力外溢的正常现象，不是失控。她重新靠回柱子，手搭在膝盖上，手指微微颤抖。刚才那一瞬她几乎要冲进去，但她忍住了。他不需要她帮忙，至少现在还不需要。
张鸣体内的药力已经推进到第七重关卡。
这是最后一道坎，过了就能开始凝聚神格雏形，不过就得重新梳理。他深吸一口气，把全身灵力集中到胸口，准备强推。
就在这个时候，系统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检测到外部空间轻微扰动，来源：西北方三里，能量特征与魔界低阶探子吻合】
他没睁眼，也没中断运功。只是在意识里点了下“标记”，把这条信息存进缓存区。等他出来再说。
药力继续推进。
他咬牙，把灵力往前送。那一关咔的一声裂开，药流冲过去，直奔识海。他感觉脑袋一沉，像是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耳朵里嗡嗡响。
但他撑住了。
药力全部进入预定轨道，开始在丹田上方凝聚。那里出现了一个极小的光点，只有针尖大，但稳定。这是神尊境的第一步——引源。
只要这个光点不灭，他就算踏进了门槛。
他没急着下一步，而是让身体自己调节。呼吸拉长，心跳放慢，每一秒都在修复之前的损耗。他的衣服还在滴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可精神却比三天前更清醒。
外面的情况也稳定了。
那个护卫终于把手抬了起来，但没站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往空中一抛。符纸烧起来，火光是青色的，落地时变成一个小圈，把他自己圈在里面。
这是示警标记。
意思是：此地由玄穹神尊势力监管，擅入者后果自负。
李碧莲看到这个动作，心里更稳了。
有这位在，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敢动手。她抬头看向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漏下一束光，正好照在炼丹室屋顶。
她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影子很长。
张鸣体内的光点还在。
他已经准备好下一步了。只要再引导一次，就能让药力彻底扎根。他调整姿势，双掌放在膝盖上，掌心向上，准备接引聚灵阵最后的能量。
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嘴里剩下的那点药渣突然发热。
不是正常的药性释放，是猛地一烫，像含了一口火。他眉头一皱，立刻察觉不对。
这热度来得太快，而且带着一股杂气，不像神尊丹应有的纯净之力。
他马上意识到问题在哪。
这颗丹是用“神尊级本源晶”为主料炼的，但那块晶石是从古战场捡的，虽然经过净化，可也许还残留了别的东西。
他没慌，立刻运转《混沌心诀》第九重，把那股杂气锁在舌根下方。他不能吐，也不能咽，只能先封住。
可这么一来，原本顺畅的节奏被打断了。
体内的光点晃了一下，差点熄灭。
他立刻分出一部分灵识去稳住它，另一只手轻轻点了下地面。这是给李碧莲的信号。
李碧莲感觉到震动，立刻抬头。
她看到炼丹室的门缝里，金光变成了红白交错的颜色。这不是好兆头。
她正要起身，那个护卫突然开口。
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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