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孩小雯带着男友陈默踏进家门时，王秀兰正在厨房颠锅，糖醋排骨的香气混着油烟弥漫整个屋子。听见开门声，她手一抖，差点把铲子掉进锅里，围裙上溅满星星点点的酱汁。
“妈，这是陈默。” 小雯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陈默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怀里抱着精心挑选的水果篮，局促得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王秀兰擦着手从厨房出来，目光在陈默身上来回打量。这个年轻人身形消瘦，眼镜腿上还缠着胶布，和她想象中能给女儿优渥生活的女婿模样相去甚远。“坐吧。” 她语气冷淡，指了指掉了漆的木桌，桌上已经摆好了六菜一汤，多出来的两盘菜，是特意给客人准备的。
饭桌上的气氛比想象中更压抑。陈默几次想开口，都被咀嚼声打断。王秀兰突然夹了一大块排骨放进小雯碗里：“多吃点，在外面可吃不到妈做的菜。” 又转头看向陈默，“小陈啊，听说你想和小雯开小店？现在生意不好做，你有多少积蓄？”
陈默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小雯着急地踢了踢他的脚，示意他别紧张。“阿姨，我和小雯存了十万，加上贷款……”
“贷款？” 王秀兰眉头皱成个 “川” 字，饭碗重重磕在桌上，“背着债结婚？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奶粉钱、学区房，哪样不要钱？” 她越说越激动，眼眶又红了，“我当年就是信了你叔叔的‘先苦后甜’，结果苦了一辈子！”
小雯放下筷子，声音带着哭腔：“妈，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们？陈默白天上班，晚上送外卖，他一直在努力啊！”
“努力有什么用？” 王秀兰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努力了一辈子，现在还不是在超市当收银员？” 她突然掀开衣角，露出腰上贴着的止痛膏药，“这腰疼的毛病，就是当年在工地落下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陈默突然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阿姨，我知道您担心小雯吃苦。但请您给我个机会，我保证会让她幸福。虽然现在条件不好，但我们已经规划好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沓计划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开店流程、收支预算，甚至连未来五年的发展方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王秀兰愣住了，颤抖着接过计划书。泛黄的纸页间，还夹着一张照片 —— 小雯和陈默在出租屋里，对着一碗泡面笑得灿烂。照片背后，是陈默的字迹：“最穷的时候，有你就是最好的时光。”
窗外突然下起雨，雨点敲打着玻璃。王秀兰转过身去擦眼泪，再转回来时，语气软了几分：“吃饭吧，菜凉了。” 她给陈默碗里夹了块肉，“以后别送外卖了，伤身体。”
这顿饭吃到最后，气氛终于不再剑拔弩张。小雯和陈默相视一笑，眼里闪着泪花。临走时，王秀兰塞给陈默一袋刚腌的咸菜：“你苏姐教的方子，就着馒头吃可香了。” 又小声对小雯说：“下次带他来包饺子，你最爱吃三鲜馅的。”
雨还在下，小雯和陈默撑着伞走远。王秀兰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依偎的背影，想起年轻时自己和丈夫也是这样，在雨中奔跑，憧憬着未来。她摸出手机，给苏婉晴发了条消息：“苏老板，我想通了。彩礼的事，就按孩子们的意思办吧。”
老街的灯火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四合院的方向，传来李大爷悠扬的三弦声。这场关于爱与现实的对话，或许还会在无数个家庭中继续上演，但至少在这个雨夜，有两颗心因为理解而靠得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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