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才瞪大了眼睛，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柳兰兰站在门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无奈。
这牌匾……哎，上次土匪进庄的时候，给弄坏了。
本想重新修缮，可庄子里事情太多，一直没顾上。”听到这解释，吴奎和张无才彻底哑口无言。
土匪弄坏的？这个理由听起来毫无反驳的地方，结合柳家庄确实被土匪劫掠过的事实，简直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而且，牌匾上的字虽然旧，那‘忠义之家’几个字还是能勉强辨认出来的。
这玩意儿，哪怕是假的，敢挂出来也是胆子不小。“除此之外，这里面还有一件东西，二位大人请随我来。”
柳兰兰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推开祠堂那扇厚重的木门，率先走了进去。李铮跟在她身后，眼神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柳兰兰的背影。
他心里纳闷了。他安排的流程可不是这样的啊！带他们进祠堂是计划，但后面柳兰兰说的“另一件东西”是什么？
虽然疑惑，不过李铮面上一点没露怯。他装作自己都事先知道的样子，不动声色地也跟着进了祠堂。
祠堂里光线有些昏暗。正对着大门是一排排供奉牌位的高架。
然而，上面的牌位十有八九都是歪倒的，甚至是断裂的。地面上散落着木屑和一些残破的物件，显然是遭受过严重的破坏。
“这……”张无才看着这狼藉的景象，心里都有点对柳家庄的情况有点同情了。
这土匪破坏得也太彻底了点。柳兰兰对此没有解释，只是领着他们绕过凌乱的前厅，走向祠堂最里面的供奉台。
这里相对完整一些，只是供奉台前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只见木架最上方，陈列着几副陈旧的盔甲与长剑。
张无才一看到这些东西，眼睛顿时又直了。这回可是实打实的兵器！他像是抓到了决定性的证据，指着那些盔甲长剑，声音尖厉地叫道。
“瞧！那不是兵器吗？柳家果然私藏军械！”只不过，张无才话音刚落，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带着些许嫌弃的清冷女声。“你眼神真差。”
张无才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裳的少女正从祠堂侧边的一个阴影里走出来。
她原本站的位置，正好是张无才和吴奎视线的盲区。正是柳菁菁。柳菁菁脸上带着不耐烦。
她瞥了一眼张无才，眼神里写满了鄙夷。柳兰兰看了一眼妹妹，示意她别闹，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冲柳菁菁点了点头，示意她去做什么。柳菁菁撇了撇嘴，走到供奉台前，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刚才放在一套盔甲旁边的一件东西取了下来。
那东西别人不知道，柳家两个姐妹清楚的很，而且还是刚刚柳菁菁亲手放上去的。
柳兰兰见状，语气从容不迫，开始介绍。“此乃先祖父当年随太祖皇帝征战的甲胄兵器，曾护驾有功，故得圣上恩准留存。并非寻常私藏兵械。”
听到这话本对兵器甲胄就极为敏感的吴奎，这会儿更是瞳孔骤缩。
要知道，本朝太祖皇帝，那是所有周国人心中的神。别说柳家祖上真是太祖旧部，哪怕只是沾了点边，朝廷对这样的家族，通常都会留有三分情面。
如果他今天执意要弄，非要深挖这几件破烂盔甲是不是“私藏军械”的事情。一旦惹得朝廷里那些老家伙们追究起来。
随便安个“冒犯先皇威严”或者“苛待功臣遗脉”的罪名，足够让他这个总兵吃不了兜着走。
到时候别说前程，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吴奎越想越怕，开始权衡利弊。旁边的张无才却没看出其中门道。
他眼睛还是盯着那几件破烂盔甲，看着吴奎不动，便急不可耐地在一旁叫嚷。
“吴大人，这都这么明显了！她说什么先祖功臣，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咱们赶紧把他们抓起来，严加审问，让他们交出藏起来的铁矿！”吴奎听的心里头生气的很，恨不得一脚把这个蠢猪县令踹出去。
见到对方还是不服气的样子，他狠狠瞪了张无才一眼，暗骂这肥猪简直不知轻重，没脑子！终于他还是没忘记现在的场景，吴奎强压下怒火，转头看向李铮。
那个原本在他看来不过是个精明些的下人，此刻正站在柳兰兰身后，一言不发，好像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场面。
“这个下人……不简单！”吴奎心中暗道，他本能地感觉到，今天的事情，也许从他们主动打开庄子门的时候，自己就落入了对方的算计。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脱身。
“既是太祖旧部遗物，由圣上恩准留存，那自然是天家厚恩，本官一个小小总兵，怎敢造次？自然不便深究。”吴奎自己想好以后，抬手一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不过，柳家庄收留流民之事，乃是朝廷律令，事关重大，仍需彻查。”
“今日时辰不早，此地又多有不便，暂且退兵，改日再议！”听到吴奎竟然要退兵，张无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急了。
“吴大人！这怎么能退呢？铁矿！那可是铁矿啊！只要拿下了柳家庄，咱们就能挖到矿，到时候……”
“够了！”吴奎厉声打断张无才的话。他最后语气里带着最后的暗示。
“张大人！你可听清楚了？此事牵扯到太祖皇帝的遗泽！”
“若再纠缠不休，非要在此地闹个没完，怕是连圣上的面子都要扫了！你担待得起吗？”
“圣上的面子”五个字，直接把张无才说的无话可说。吴奎没有再看他们，而是猛地转身，直接离开祠堂。
跟在他身后的亲兵们也反应迅速，赶忙跟上。
张无才愣在原地，反应过来后，对着祠堂里柳兰兰、柳菁菁以及李铮恶狠狠地呸了一声，低声骂道。
“算你们走运！我改日再来！”
说完，也气哼哼地跟着吴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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