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滴答滴答”走着，眼看就到12点半，食堂里的热闹劲儿却没减分毫。
打饭的队伍依旧从四个窗口蜿蜒出去，工友们手里攥着搪瓷饭盒，顺着队伍慢慢往前挪。
偶有低声的交谈混在饭菜的香气里，透着股安稳的烟火气。
整个食堂秩序井然，连平时爱咋咋呼呼的小年轻，都规规矩矩跟着队伍走。
可这份安稳没持续多久，食堂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着几声吊儿郎当的口哨。
正排队的工友们下意识回头，就见王大力带着四五个小子晃了进来。
这帮人个个歪戴着蓝色工装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却挡不住眼里的轻佻；
藏青色的工装外套敞着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白衬衫，领口还沾着点油污；
裤腿随意挽到膝盖，露出沾着灰的裤脚，走路时脚底板擦着地面，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活像群没个正形的混混。
他们一进来，原本还算平和的空气瞬间僵了几分。
有工友偷偷往旁边缩了缩，手里的饭盒攥得更紧了——
谁都知道王大力这帮人是厂里出了名的刺头，平日里没少欺负老实人。
仗着家里有点关系，又敢打敢闹，一般人都不愿招惹。
今儿巧了，保卫科的人要么去外训，要么在保密车间和厂门口执勤，食堂里没了维持秩序的人。
这帮小子显然是瞅准了机会来耍横。
王大力眯着眼扫了圈食堂，目光最后落在了队伍最长的一号窗口，嘴角勾起抹不屑的笑，带着人就往这边闯。
路过排在中间的老周时，还故意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老周手里的饭盒“哐当”响了一声，差点掉了，却只敢皱着眉往旁边让了让，连句抱怨都不敢说。
家里老婆孩子都指着他这份工资过活，哪敢跟王大力这帮人起冲突。
“让让，让让！”
王大力身边的光头小子扯着嗓子喊，手还往两边扒拉着排队的工友。
“都往后退退，没看见我们大力哥要打饭？别在这儿挡道！”
工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多都往后挪了挪脚步。
有几个年轻气盛的想张嘴反驳，被身边的老师傅悄悄拽了拽胳膊，递个眼神就懂了。
犯不着为了插队这点事，跟这帮人闹得头破血流，不值得。
很快，王大力一行人就挤到了一号窗口前，直接站在了队伍最前头。
王大力还故意把胳膊搭在窗口的铁沿上，斜睨着里面盛菜的何雨柱，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何雨柱听见动静抬头一看，见是王大力这帮人插队，手里的大铁勺“咚”地一声磕在菜桶沿上。
溅起的油星子落在桶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本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这会儿见有人来搅局，火气瞬间就上来了。
他对着王大力就破口大骂：“王大力你个小兔崽子！眼瞎了还是没长脑子？
没看见这么多人排队呢？敢在这儿插队，我干你祖宗的！没事过来找茬是吧？”
这话一出口，食堂里瞬间静了下来。排队的工友们都愣住了，没想到何雨柱居然敢这么跟王大力说话。
王大力自己也懵了，他在厂里横了这么久，除了保卫科的人，还没人敢这么指着他鼻子骂，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抬头一看骂他的是何雨柱，心里顿时有点发虚。
去年他带着两个兄弟在厂门口堵何雨柱。
结果三个人加起来都不够何雨柱揍的，最后他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连门都不敢出。
可这会儿食堂里众目睽睽，周围的人都看着呢，要是就这么认怂，以后他还怎么在厂里混？
王大力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声音却比刚才低了点：“傻柱你别太过分！老子插个队怎么了？不就打份饭吗，你至于这么大火气？你咬我啊！”
何雨柱被他这话气乐了，“嗤”地笑出了声，手里的铁勺在手里转了个圈。
他的眼神里满是不屑：“孙子，想跟你柱爷碰碰？你先掂量掂量自己有这实力么？
就你这熊样，还敢跟你老子叫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档次！”
说着，何雨柱就摩拳擦掌地往前凑了凑，袖口往上捋了捋，露出结实的胳膊。
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只要王大力敢再回嘴，他手里的大铁勺就先砸在这小子的脑袋上。
这铁勺是实心的，砸上去疼但伤不了骨头，刚好给他个教训；
然后他从窗口跳出去，凭着他的身手，收拾王大力这帮人绰绰有余。
再说了，这事本来就是王大力他们插队不对，他占着理，保卫科的人跟他关系不错，就算闹到厂里，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王大力看着何雨柱那双跃跃欲试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他打架多年，最能看明白别人是不是真要动手，何雨柱这眼神，分明是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了。
那股子狠劲，跟去年揍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身边的瘦高个也慌了，这小子去年就是被何雨柱揍得最惨的，这会儿赶紧拉了拉王大力的衣角。
他小声劝道：“大力，算了算了，咱别跟他一般见识，不就一顿饭嘛，换个窗口也行。”
旁边的三角眼也赶紧附和，声音里带着点怯意：“就是就是，力哥，犯不上跟他置气，咱去别的窗口排队，快得很。”
王大力本来就没底气，被俩兄弟这么一劝，正好借坡下驴。
他狠狠瞪了何雨柱一眼，嘴里嘟囔着“傻柱你给老子等着”。
却不敢再停留，带着人灰溜溜地往旁边的窗口挪去，路过排队的工友时，头都不敢抬，刚才那股子嚣张劲儿全没了。
见王大力一行人走了，食堂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刚才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
负责切菜的刘岚凑到窗口边，眼里满是笑意，对着何雨柱说道：“傻柱，你可真行！也就你敢这么跟王大力说话，换了别人，早就被他欺负住了。”
正在旁边帮何雨柱递馒头的马华也跟着点头，一脸崇拜：“师父，您太厉害了！刚才王大力那怂样，我看了都想笑，以后他肯定不敢再来咱食堂插队了！”
何雨柱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却故意板起脸，手里的铁勺指了指排队的工友。
他对着刘岚和马华说道：“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贫嘴了，没看见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打饭呢？赶紧干活，别耽误人家吃饭。”
话虽这么说，他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盛菜的时候手也松了些，给排在前面的老周多添了半勺粉条。
老周接过饭盒，对着何雨柱感激地笑了笑，低声说了句“谢谢何师傅”。
食堂里的队伍又恢复了秩序，交谈声、笑声混着饭菜的香气，比刚才更热闹了几分，连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都显得格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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