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李默的咆哮声在密闭的会议室里炸开。他壮硕的身体因为愤怒而肌肉贲张，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步就跨到秦霄面前。那股混合着汗水与硝烟味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秦霄的脸上。
“取消行动？你在跟我们开什么玩笑！我们雪狼小队为了这个任务准备了三个月！牺牲了三个兄弟才换来的线索！你一句取消就取消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默！退下！”冷楠的喝斥紧随其后，但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压抑的震颤。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耿宇和凌长宁吓得缩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他们看着那个叫李默的军人身上爆发出的骇人杀气，腿肚子控制不住地打颤。霄哥这……好像玩得有点太大了？
“队长！我不能退！”李默双眼赤红，一根手指几乎戳到秦霄的鼻梁上，“这个人绝对有问题！他知道‘幽灵’，知道我们的行动细节，现在又突然要取消抓捕！我严重怀疑，他就是‘幽灵’的同伙！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们！”
“唰！”
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不是李默，是冷楠。
她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动作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影。黑洞洞的枪口没有丝毫犹豫，稳稳地指向了秦霄的眉心。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她的声音比枪口的金属还要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握枪的手稳定得像浇筑在空中，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翻涌着惊涛骇浪。信任在建立的瞬间，就彻底崩塌。从云端到地狱，只需要秦霄一句话。
“很好，这才有了一点谈判的样子。”
秦霄的反应，让所有人的大脑再次宕机。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紧张或者恐惧，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伸出一根手指，动作轻缓地，将顶在自己眉心前不到五厘米的枪口，往旁边推开了寸许。那从容的姿态，仿佛推开的不是一支足以致命的武器，而是一件碍事的玩具。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也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秦霄的目光越过枪口，直视着冷楠的眼睛，“冷队长，你们军方，或者说，你爷爷冷将军，这次行动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冷楠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是抓住‘幽灵’吗？”秦霄自问自答，语气平静，“不，抓人只是一个过程，一个手段。你们的最终目的，是彻底消除‘幽灵’这个代号所带来的，对国家安全的潜在威胁。我说的，对吗？”
冷楠的瞳孔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呢？”秦霄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一个不但能彻底消除威胁，甚至能将这个威胁，转化为我们自己的力量的方法。你，或者说，你背后的军部，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将威胁……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冷楠和所有雪狼小队成员的固有思维。他们是军人，天职是发现威胁，定位威胁，清除威胁。至于转化威胁……那是他们闻所未闻的领域。
“你什么意思？”李默愣住了，下意识地问道。
“意思很简单。”秦霄转过身，重新拿起那支白板笔，将之前画的代表“幽灵”的红圈，用一个更大的蓝圈圈了起来。
“抓捕，是最愚蠢的下策。”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像‘幽灵’这种人，你们抓不住她。就算运气好抓住了，也关不住她。就算用最坚固的牢笼关住了，也无法从她嘴里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你们的功劳簿上多了一具尸体，和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谜团。而她背后的组织，会立刻派出新的‘幽灵’，也许代号‘恶鬼’，也许代号‘罗刹’，源源不断。你们，杀得完吗？”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秦霄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他们所有人都不愿去想，但又客观存在的事实。
“而上策，”秦霄用笔尖重重地点了点那个蓝圈，“是收编。”
“收编！？”李默失声叫了出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你疯了！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双手沾满了鲜血！你让我们去收编她？让她加入我们？这是对我们牺牲战友的侮辱！”
“侮辱？”秦霄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可怕，“李副队长，你觉得，是让凶手伏法，然后出现十个新的凶手去杀更多无辜的人，更能告慰你战友的在天之灵？还是让她这把曾经伤人的刀，调转方向，去斩断她背后所有的黑手，保护更多的人，更能告慰你的战友？”
李默的身体僵住了。他张着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他感觉自己坚守了十几年的信念正在被一种闻所未闻的逻辑冲击得摇摇欲坠。
冷楠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握着枪的手，不知不觉间已经垂了下来。秦霄的提议，疯狂，大胆，离经叛道。但……她不得不承认，这番话有一种她无法抗拒的魔力。
“你有几成把握？”终于，冷楠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
“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秦霄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信。
“怎么做？”冷楠追问。她必须知道计划。
“要让一匹饿狼听话，你不能用枪指着它，而是要给它一块它无法拒绝的肉。”秦霄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而现在，我就要给她送去第一块肉。”
他转头看向一直安静待在角落，努力消化着这一切的方梦茹。
“梦茹姐。”
“老板，我在。”方梦茹立刻上前一步。
秦霄接下来说出的话，让整个会议室，包括耿宇和凌长宁在内，所有人都彻底石化了。
耿宇正悄悄对凌长宁比划口型：“霄哥这是要干嘛……”
“以‘宁的时代’集团的名义，”秦霄的声音清晰而有力，“立刻向瑞士联合银行一个代号为‘幽灵’的匿名账户，汇款一千万美金。”
耿宇的口型僵在脸上，凌长宁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方梦茹的职业素养让她没有当场失态，但她推眼镜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惊愕。
“用途……”秦霄的目光落回冷楠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
“……预付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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