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须以不变应万变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夜锦辰不信。夜锦辰心底布满阴霾。
他自然希望能扫荡任何阻碍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的藩篱，却也不希望见到亲兄弟一个又一个倒下。毕竟，在他心里，他是很渴望这些兄弟，能在他取得江山之后，尽心尽力辅佐他的。
而曾经，夜锦辰也冀望于夜染。
夜染的豪爽、淡泊若能表里如一，多好！可是，世事完美，正如他也不能一样。自己若不能做到表里如一，又怎么能强求别人的表里如一。
而每个选择，无论正确与否，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夜染自然也是。
喜宴散时，夜染已经被灌醉了。
回到新房时，夜染甚至已经无力于拿起喜秤去挑红盖头了，直接冲到顾梨云身边，趴伏在喜被上呼呼大睡。
喜婆与丫嬛们见此，就想叫醒夜染，按着习俗完成剩下的仪式，顾梨云却阻止了她们。
“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让王爷睡觉。”顾梨云嫣然一笑，看着夜染的眼神布满｜宠｜溺。
喜婆与丫嬛对视一眼，都赞道：“陵王妃真是豁达，不愧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那我们不妨碍王妃与王爷休息了，告退了，请王爷早点安置吧。”
顾梨云微微含笑颌首，于是众人都下去了。
顾梨云蹲下来帮夜染脱靴，又脱去帽子和外面的喜服，这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移到枕上睡着，被子盖好后，顾梨云这才解去自己的凤冠霞帔，也一并安置了。
一｜夜无话。
到了翌日清晨，日照三竿，夜染才醒了过来。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有点儿睁不开眼睛。他细眯着眼，一点一点的打开眼睛，一点一点的忆起何时何地何事。
诶，他心里喟叹着，嘴角微微勾起，是啊，他成亲了。
将头别过去，正对上顾梨云一双浅笑盈盈的杏眸。仿佛她一｜夜未眠，却又看不出精神颓丧的样子。
此时，她的眼睛里充满着笑意，并没有丝毫怨怼。
“对不起，云儿，昨夜我实在太醉了。洞房花烛夜，居然这么白白错过，你不会责怪我吧？”夜染的歉意中带着些许懊恼，他也不想这样，但夜锦辰手底下的那帮人简直就是疯了，一个接一个的敬酒，这么天大的喜事，又不能不喝。
“没关系，王爷。我们从此以后要共度朝朝暮暮，来日方长，又何必急在一时？”顾梨云此时心里的幸福感满溢，只要能守在夜染身边，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其他的事情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说得好，来日方长，朝朝暮暮，”夜染一个勾手，就把顾梨云揽过来，同时一个轻巧利落的翻身动作，已经把她纳入身下，声音散发着迷｜人的低哑，“暮暮错过了，不如就在朝朝补过吧……”
说着，俯身就要亲，顾梨云连忙以手捂嘴，他的唇正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在手掌心里闷笑：“不要上早朝吗？王爷。”
夜染嗤笑：“还早朝呢，日上三竿了，还是补洞房花烛实在一些。”
说着，一一掰去她的手指。
顾梨云“咯咯”笑着，十分快乐的小女孩模样。
夜染不依不饶，终于除去阻碍，重重的覆了下去。顾梨云的笑声在这甜蜜的深吻里隐没，凝成心田里萦萦绕绕糖丝，甜得一塌糊涂。
……
不知过了多久，酣畅淋漓后的两人并排躺在枕上，微微喘息。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
顾梨云终于褪｜去所有江湖儿女自带的飒爽英气，侧过身蜷成一团，粉颊辣辣的，把无限的娇羞尽显无遗。
夜染终于笑道：“顾帮主，你终于是我的了。以后，咱们死生与共，你可愿意？”
“自然愿意，”顾梨云心中一懔，“王爷心怀大志向。跟随王爷的第一天，早就将生死抛至脑后，更遑论如今已经是王爷的妻子，怎么会偷生怕死？”
“如此甚好。”夜染从背后过来，轻轻地搂住顾梨云，“话虽如此，本王又怎么舍得你同我去死，自当竭尽全力保护爱妃就是了。”
顾梨云反过身来，更紧的蜗进他的怀里，轻声问道：“王爷似乎有所焦虑。”
夜染静默了一会儿，不得不吐实言：“对手过于强大，他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团体。燕羽、陌如风、独孤鄢、陆啸威，包括他们手下的悍将精兵，为数不少啊，并不好对付。在我心里，他是一个比太子和二皇兄更加狡猾的对手。永远不动声色，但每一次反扑却又都是致命的。”
顾梨云道：“确实如此。不过，王爷也不要妄自菲薄，王爷的势力也不小，不容他们小觑。况且，就算他们赢，也得有命享受啊。王爷，你不必过于急躁，我们只需要按兵不动，还像平时那样，与他们亲密往来，谁知道王爷肚子里的小算盘呢？”
“嗯，也是。”夜染点了点头，“听说夜星非常喜欢吃勾魂鸭，几乎已经到了天天非吃不可的地步，哼，只要小夜星没了，想必父皇对于三皇兄的偏袒也会少了几分。而到了那个时侯，越是手里有兵权，越是遭到父皇的肆惮。”
“可不是吗？所以王爷，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再说，你如今既然已经娶了我这样的江湖中人，没有理由不游山玩水，放浪形骸一番啊。总之，夜锦辰之前是怎么做的，你就如法炮制照做就好了。然后，慢慢的等，等到那些人药发作，不明就里，而你到时侯，我们扶持你从江湖中杀回来，直捣黄龙，那龙椅就是你的了。”
顾梨云说得很流利，思维也很缜密，想必这些都是她早就已经思考过的了。
“你说得对。”夜染赞道，“爱妃真是女诸葛啊，能够娶到爱妃也是本王的一个福气。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顾梨云伸出手，去抚平夜染眉间的皱。
她轻嫣巧笑，明显多了几分小女们姿态。
“只不过这法子实在太慢了。”夜染叹道，“两三年了，才有了那么一点点效果。”
“不，”顾梨云道，“王爷，依我看，时机已经快到了，火侯也差不多了。前面自然是有一个累积的过程，但是量变到了一定程度，要发生质变却是很快的。我以为这已经是到了一个快要发生质变的时侯了。所以，王爷只需稍待片刻就行。不过，还要请王爷以退为进，做好这反扑的准备才是。”
夜染点头笑道：“爱妃所言有理。你真是本王的贤内助。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还当得保镖。本王娶你，实在是赚到了。”
“哈哈，打住，”顾梨云笑道，“这‘出得厅堂’，‘当得保镖’，也就算了，可这‘下得厨房’我可不认。江湖儿女，舞枪耍棍会，但这厨房我看还是免了吧。你这王府丫嬛小厮这么多，应该也用不着我才对吧。”
夜染邪睨着顾梨云：“才不是这样呢。本王偏偏喜欢你做的。这样，都午后了，你去做个小点心如何，那晚饭再叫厨房的人做。”
“才不要，”顾梨云果断拒绝了，“要我饿着肚子做饭给你吃没门。不如，我们一起吃个午后小点心，叫上梁晓风与钱小小，一起打打马吊，然后我再去给你们做晚饭如何？”
“成交！”夜染痛快地与顾梨云击掌，于是双双起床。
夜染发现，娶了一个江湖侠女真是痛快，就连说个话都痛快多了。心里不由得对自己的英明选择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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