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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坊市的晨雾还沾着昨夜星砂，我在混沌钟表面覆了层敛息符，化作青衫书生模样。街角卖灵果的老汉正被三个锦袍修士围住，为首的男子靴尖碾碎满地朱果：\"老东西，连三颗上品灵石都找不开？\"
\"这位仙长，小老儿半月也挣不到...\"老汉佝偻着背去捡滚落的果子，却被那修士抬脚踩住手背。青玉扳指在晨光里晃眼，我认出是南离赵家的家纹。
\"赵三公子好大的威风。\"折扇轻敲掌心，我故意将腰间玉佩晃得叮当响。坊市东头当铺的刘掌柜说过，这枚仿制的天机阁信物能唬住九成修士。
踩人的修士猛地回头，金线绣的流云纹在袖口翻涌：\"哪来的野修敢管赵家...\"话音戛然而止，他盯着我腰间玉佩瞳孔微缩。
当铺檐角的铜铃忽然无风自动，我顺势掐了个鉴宝诀。混沌钟在识海里轻震，玄黄气顺着指尖点在折扇上：\"公子这柄青玉骨扇，可是用镇魂塔三层妖兽的脊骨所制？\"
围观人群响起吸气声。镇魂塔是赵家禁地，此言一出，那公子哥脸色顿时煞白。他腰间传讯玉牌突然亮起，坊市上空掠过三道剑光——是赵家执法长老的气息。
\"今日算你走运！\"赵三公子甩袖欲走，却被我横扇拦住。
\"且慢。\"我从老汉筐底摸出颗蒙尘的紫髓果，玄黄气悄然渗入果核，\"方才踩碎的三十颗朱果，用这颗抵可好？\"
人群哄笑中，紫髓果表皮突然龟裂，露出里面流淌着星砂的果肉。茶楼二楼传来茶盏坠地声，白须老者颤巍巍扶着栏杆：\"星髓灵果！这可是炼制破境丹的...\"
赵三公子夺过果子时，指尖都在发抖。我扶起呆滞的老汉，往他掌心塞了块真正的星髓：\"老丈不妨去东市当铺，刘掌柜最识货。\"
人群尚未散去，西北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穿粗布衣裳的少女被推出店铺，怀里的青瓷瓶碎了一地。掌柜的三角眼吊着凶光：\"赝品也敢来讹诈？这釉色分明是新烧的！\"
少女跪在地上捡碎片，腕间露出半截火焰纹：\"小女子愿立心魔誓，这真是从古战场...\"
\"且慢。\"我蹲身拾起块瓷片，混沌钟在识海轻震。瓷片内侧的积年血煞被玄黄气逼出，凝成个模糊的将军虚影——正是三百年前战死的赤炎军副将。
茶楼里窜出个戴斗笠的汉子，夺过瓷片时露出袖口暗纹。我瞳孔微缩，那纹路与昨夜在葬星海见过的青铜棺椁如出一辙。
\"此物我们万宝阁要了。\"汉子抛给掌柜的灵石袋叮当作响，\"至于这小娘子...\"他伸手去抓少女手腕，却被我折扇抵住命门。
\"阁下可知赤炎军英灵未散？\"我指尖玄黄气化作细针，顺着他的经脉游走。汉子突然惨叫跪地，七窍钻出青铜色的蛊虫。
围观人群哗然退开，我翻掌祭出张净化符。蛊虫在金光中化作青烟，地上只剩件空荡荡的黑袍。少女突然拽住我衣袖：\"仙长小心！\"
破空声从脑后袭来，我装作踉跄避开。淬毒的银针擦过发梢，钉入对面酒旗的木杆。针尾雕着细小的星砂图案，与灵墟洞天炼制的噬魂蛊一般无二。
\"多谢姑娘。\"我扶住脸色惨白的少女，触到她脉搏时一怔——这分明是青阳界祭司独有的沧溟血脉。混沌钟在识海轻震，映出她眉心被封印的龙纹。
巡城卫赶来时，我早已带着少女隐入巷弄。她缩在墙角发抖，怀里还抱着碎瓷：\"恩公快走，他们在我身上种了追魂香...\"
\"可是指这个？\"我从她发间摘下半片青铜叶，玄黄气碾碎时发出凄厉尖啸。少女腕间火焰纹突然发烫，映出巷口三个黑影。
\"沧溟余孽果然在此！\"为首的黑衣人剑锋指地，青石板被腐蚀出焦痕，\"小子，交出人给你留全尸。\"
我慢条斯理展开折扇，露出昨夜在混沌钟内新悟的往生阵图。玄黄气顺着扇骨游走，在巷子两侧墙面映出钟影：\"三息，滚。\"
最先冲来的剑修突然僵住，他的本命剑在阵图中调转剑尖。另外两人见状掐诀，地面却钻出玄黄气凝成的锁链。混沌钟虚影在三人头顶浮现，钟口垂下的道纹直接抽离了追魂香的气息。
少女突然拽着我往市集跑：\"恩公快看！\"方才的当铺门口，刘掌柜正捧着星髓与赵家长老对峙。七八个散修举着留影石叫嚷：\"赵家强夺散修机缘！\"
我弹指将一缕玄黄气注入星髓，那石头突然迸发霞光。赵家长老手中的鉴灵镜嗡嗡作响，镜面浮现三百年前天机阁的徽记。
\"天机阁遗宝！\"人群炸开锅时，我拉着少女拐进茶馆。说书人正讲到精彩处：\"...那归墟仙帝抬手祭钟，十万星砂尽作齑粉！\"
屏风后突然伸出只枯手，茶博士压低声音：\"客官，后巷有人等您。\"我神识扫过混沌钟，钟壁映出个浑身是血的炼器师，手里攥着半块青铜棺残片。
少女忽然按住狂跳的腕间火焰纹：\"恩公，西市地摊有龙气异动...\"她话音未落，整条街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下面涌动的猩红阵纹。
混沌钟在识海中发出警示的嗡鸣，我望向坊市中央缓缓升起的青铜柱——与灵墟洞天在葬星海布下的镇龙桩一模一样。卖灵果的老汉突然撕去伪装，手中阵旗直指苍穹：\"恭迎老祖法驾！\"
少女腕间龙纹突然冲破封印，在她眉心凝成沧溟族徽。极西之地的天道裂隙传来钟鸣，与我识海中的混沌钟产生共鸣。说书人的惊堂木重重拍下：\"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茶客们哄笑着掷赏钱时，我捏碎传讯符。混沌钟的虚影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映出千里外正在成型的十万星砂阵——这场仙市风云，终究还是绕不开葬星海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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