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误会。”陈秋水避开那对视线，他别开脑袋，却也没有看向任何其他东西：
“我的意思是，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都挺适合你的。”
“哦……”
东方倾心眨了一下眼，像是没有完全理解他的话，不过也收回目光没有再过多追问。
她转过身，眼神投向陈洛水的挎包。
“喏，都在这里了，虽然不多，不过也算保存的很好了……”陈洛水将挎包递给东方倾心，同时眼神瞥了陈秋水一眼：
“这也算他为数不多干的好事了。”
东方倾心接过挎包，她余光打量着一眼不说话的陈秋水。
陈秋水平视前方，好像在看教堂墙上的壁画，但东方倾心知道他大概率什么也没看。
星落湾那晚发生了很多事，他的话似乎还在耳边。
东方倾心微微低着头，望着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挎包，两手轻轻搭在上面。
现在想想那一串话好像有些突兀，但东方倾心心中似乎又没有因为那些话有太多意外……
或许是因为其他让自己惊讶的事太多了，导致陈秋水一夜之间变了个人自己也没能太感觉出来。
东方倾心眼角余光不经意的再次落在陈秋水侧颜上。
又或者他还是他，根本没变。
东方倾心手指触碰到冰凉的黑色相机，将那小小的相机从包中取出来拿在手中。
她捧在手心仔细观察，心中有股恍如隔世的感觉。
五年的时间并没有在这相机上留下太多痕迹。
东方倾心打量许久，她举着相机缓缓抬起，手指对准快门，相机摄像头对准前方。
“这个好像没电了，应该拍不了照吧。”
陈洛水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东方倾心手中的相机。
东方倾心点点头：
“我知道，只是有点……条件反射吧，毕竟是以前最喜欢的东西。”
她动作轻柔的放下相机，目光落下，像羽毛落下雪地，不带力气也不带声音。
东方倾心又看了看挎包中的其它东西，她翻找了一下，从那一叠照片中挑选出来几张。
陈洛水凑过脑袋看去，东方倾心捏在手中的照片已经泛了黄，不过她还是一眼就回想起了那些照片。
是五年前东方尚阳夫妇最后一次回到联邦时拍的，就是在温挽秋的那场钢琴独奏会上。
陈洛水睁大眼，看的仔细。
照片上的人好像与现实相隔，不真实的宛如两个世界。
“物是人非呐，唉……”陈洛水叹了口气：“心妹好好收起来吧。”
她的手搭在东方倾心肩膀，东方倾心微微低着头，目光静静落在手中那张照片上。睫毛投下淡淡的影子，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她没有出声，指尖却轻轻摩挲着照片边缘，像在唤醒什么，又像在告别什么。
“不。”
“什么？”陈洛水疑惑。
东方倾心捏着照片的手稍微收紧了一些，她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教堂正中间那口灵柩。
里面除了深红色与黑色的丝绸，什么都没有。
陈洛水嘴角咧咧：
“心妹你不会要……”
目光之中的东方倾心站起身，双手合拢着那些旧照片与相机，像捧着什么极易破碎的东西。
风从教堂的缝隙间灌进来，带动她的裙摆轻轻晃了一下，她没有理，只专注地低头望着手中的一叠。
脚步很轻，几乎听不见声音，东方倾心走到灵柩前，陈洛水也跟在她旁边。
“心妹你不会打算……”
“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方倾心便点头回应。
东方倾心看着那灵柩，灵柩空无一物，深的好像能吞下一切。
她嘴唇动了动，幅度很小，轻微的几乎不可闻：
“这样挺合适的，我也没有什么其他太多值得下葬的东西了……”
“但是，就这样全部一块埋进土里，是不是太可惜了，要不……”陈洛水伸出手快速从东方倾心手中的一摞照片里抽出一张。
“留下这一张，就留下这一张当做回忆吧。”
陈洛水双手举着照片在东方倾心面前。
那张是在五年前温挽秋钢琴独奏会结束后的最后时刻拍的一张，也是最全的一张。
陈洛水举着照片挡住下半张脸，她眨着眼望着东方倾心。
东方倾心没有看她，只是轻微点头。
陈洛水呼出一口气，她火速收起那一张照片。
世界很安静，外边的小雪轻飘飘不时随着冷风进来，教堂里也很安静，安静得连衣料轻轻摩擦的声音都听得见。
东方倾心垂着眼，睫毛落下一片细碎的影子。
照片静静躺在她掌中，风吹不动她一丝发丝，也吹不动她此刻停滞的沉默。仿佛世界都在等她看完这一眼。
双手捧着相片与相机，东方倾心慢慢屈膝弯腰将它们轻轻放入灵柩中。
东方倾心没有立即起身，她的眼神落在那一叠照片上，她的睫毛在颤，嘴角收着没有表情，瞳孔淡淡的冰蓝宛如初雪未落时结在冰面上的一层薄冰。
直到风吹过她的发梢，将垂落在耳侧的那缕浅蓝发丝拂到眼前，她才像回过神一样，缓缓起身，后退一步，站直。
手仍垂在身侧，掌心残留着纸张的温度，也像残留着某种尚未散尽的执念。
“铛铛铛————”
教堂的钟声开始低沉的回荡，缓缓响起，像是从天空压下。
“倾心……”
后面传来其他人的声音，东方倾心转过身看去。
是唐连羽，不知何时来到的。
东方倾心眼睛微微睁大，在唐连羽旁边，许久未见的查克也在。
黑西装与白衬衫交替在他肩头，他笔直站在身后，风吹动他的衣角，他的目光不偏不倚。
“好久不见。”
查克对东方倾心说。
东方倾心笑一下，笑意几乎透明：
“我还以为你都不会来了……”目光转向唐连羽，她又看了一眼教堂外边的小雪纷飞：
“都没发现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都站后面看你好久啦。”陈洛水说，她耸耸肩：“心妹你都没意识到你刚刚发愣了多久。”
“是吗。”东方倾心望着外边的雪，黑色的人影在小雪中来来往往，雪铺在地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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