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层裂开的瞬间，一滴融水顺着尖刺末端滑落，砸在颜洛汐额头上，冷得她眼皮一颤。她没动，只是将小灵往怀里收了收，后背紧贴岩壁，护盾残余的能量还在指尖跳动，微弱得像快熄的火苗。
头顶机械声再度响起，节奏比之前更快。那排倒悬的冰锥继续下沉，最前一根已穿透表层半尺，锋刃映着幽蓝微光，正对她的头顶。
她闭眼，强行压下脑中翻涌的昏沉感。系统界面卡顿了一下才浮现：【精神力剩余12%，心灵洞察可启动，持续时间不足两息】。
“够了。”她在心里说。
识海骤然收紧，意识如细针探入上方冰层。画面断续闪现——冰锥排列并非杂乱，每一次移动前，对应位置的冰面都会泛起极淡的蓝光，像是某种信号在充能。第一根亮的是左上方，三息后落下；第二根是正中偏右，间隔五息……五轮轨迹连起来，隐约构成一个残缺的环形图案。
她睁眼，呼吸略重。
“陈游侠。”她声音压得很低，“左上方冰面发蓝时，三息后必有锥落。”
陈游侠靠在对面岩壁，肩头血迹已经浸透半边衣裳。他抬眼看向她，眼神一凛，立刻明白她在说什么。
“你看见了？”他问。
“不是看见，是扫到的。”她说，“它有规律，但不是固定的。每一轮都在补全同一个图形，像是在拼什么。”
话音未落，左侧冰面果然泛起一丝微弱蓝光。
“三息。”她提醒。
陈游侠咬牙撑起身子，刀柄横握，手臂发力，猛地朝即将成型的冰锥根部砸去。一声脆响，冰锥前端崩裂，偏斜刺入岩缝，擦着他的肩膀扎进石壁，溅起的碎冰划过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洞内震动了一下，尘雪簌簌落下。
“有效。”他喘着气说，“但它会变。”
果然，下一波蓝光出现在右下方，间隔缩短至两息。他们来不及反应，一根冰锥轰然刺下，撞在岩壁上炸开，冰屑四溅，其中一块擦过颜洛汐手臂，划开一道浅口。
她皱了下眉，迅速调整思路。
“不是单纯躲避。”她低声自语，“也不是只靠打断。它要的是……识别顺序。”
她闭眼再次调取识海中的传承片段。《上古机关谱》的文字缓缓浮现，残卷记载：“寒渊之眼，九宫锁阵，破者观其序，行其道，方可通径。”
她心头一震。
九宫锁阵？眼前这五轮攻击轨迹，不正是从外围向中心逐步填充？
“它不是想杀我们。”她睁开眼，“是在测试。”
“什么意思？”陈游侠盯着她。
“这些冰锥的落点，是在画一个符文。谁能在它完成前看懂规律，谁就有资格继续往前走。否则，就会被当成闯入者清除。”
陈游侠沉默了一瞬，“所以雪崩也是开始？”
“很可能。”她点头，“整座山都是机关。我们从踏入山脚那一刻，就已经进了它的试炼场。”
小灵突然在她怀里抽搐了一下，手指猛地攥紧她的衣襟，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她低头，发现孩子额间的金纹正在剧烈闪烁，忽明忽暗，像是被什么力量拉扯着。
“小灵？”她轻唤。
没有回应，但那金纹的频率忽然与冰层中的蓝光同步起来，一明一灭，如同呼应。
系统警报突兀弹出：【检测到高频能量波动增强，来源：冰层深处，性质判定为多重机关联动激活】
她立刻意识到——萌宝不是在承受冲击，而是在被动接收信号。
“他在预警。”她低声道，“更深层的机关要启动了。”
果然，头顶的机械声节奏突变，原本有序的蓝光开始交错闪烁，不再是单一方向充能，而是多点同时亮起。
第一根冰锥还未完全落下，第二根已在另一侧凝聚成形。
“双线攻击。”陈游侠迅速靠向她这边，背抵岩壁，腾出右手握紧刀柄，“怎么挡？”
“别挡。”她说，“看顺序。”
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死死盯住那些蓝光。左中、右下、正上、左下……四点连成一线，缺口在右中。如果这是九宫格的最后一笔，那么下一个触发点，一定是右中上方三十度角的位置。
她刚想开口，那一处冰面果然泛起微光。
“那里！”她指向右上方，“先打它！”
陈游侠毫不犹豫挥刀，刀背狠狠砸向那片冰层。一声闷响，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尚未凝聚的冰锥瞬间溃散。
紧接着，其他三处蓝光也相继亮起，但节奏明显紊乱，像是程序被打断。
洞内短暂安静下来。
两人喘着气，汗水在寒气中凝成细霜。
“它停了？”陈游侠问。
“不是停。”她摇头，“是换规则了。”
她低头看怀中的小灵，金纹光芒虽弱，却稳定了些。她将孩子紧贴胸口，借着血脉相连的感应，试图稳住他的意识。
“你在告诉我什么？”她轻声说，“是不是还有别的出口？或者……别的路径？”
小灵没睁眼，但那只攥着她衣襟的手，缓缓松开，又重新合拢，像是在模仿某种动作。
她忽然想到什么。
“陈游侠，再敲一次岩壁。”
“什么？”
“用刀柄，轻一点，从左边开始。”
他照做。刀柄轻叩石面，声音沉闷，传不远。
但当敲到第三下时，对面岩壁传来极其轻微的回响——空的。
“后面有空间。”他说。
“不大。”她分析，“如果是一条暗道，可能只能容一人爬行。而且……”她抬头看仍在缓慢下移的冰锥，“我们必须在下一轮攻击前决定走哪条路。”
陈游侠看着她，“你是说，要么继续等它拼完符文，要么冒险进暗道？”
“对。”她点头，“赌它是个逃生通道，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下，“以前我总以为闯机关靠的是力气和胆子。现在才知道，最难的是选。”
她也微微牵了下嘴角，“可我们没得选太久。”
头顶蓝光再度亮起，这次是六处同时闪烁，节奏混乱，像是程序重启。
“来了。”他说。
她深吸一口气，把小灵往上托了托，一手扶住岩壁站直。
“听好。”她盯着他，“下一波攻击，我会用最后一点精神力撑护盾，争取五息时间。你去撬那边的石缝，能开多大开多大。如果里面是通的，我们就进去。”
“那你呢？”
“我断后。”她说，“只要你们先进去，我就有办法跟上。”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没再多问，挪身靠近那面空响的岩壁，刀尖插进石缝，用力撬动。
碎石掉落，缝隙扩大到勉强容膝。
就在这时，第一根冰锥破冰而出，直刺地面。
她抬手，护盾瞬间成型，挡住落锥，能量波动剧烈震荡，仅维持两息便碎裂。第二根紧随而至，她侧身避让，肩头擦过冰刃，火辣一痛。
“开了！”陈游侠低喝。
那道缝隙已被扩至半人高，黑漆漆的洞口朝内倾斜。
第三根冰锥落下，她翻身滚向洞口，将小灵推入陈游侠怀中。
“进去！”
陈游侠抱着孩子钻入暗道，转身朝她伸出手。
她正要抓上去，头顶机械声骤然停止。
所有蓝光熄灭。
冰锥悬停半空。
整个岩缝陷入死寂。
她抬头，只见冰层深处，那排倒悬的尖刺缓缓收回，裂缝闭合，仿佛从未存在过。
风雪声从洞外隐隐传来。
她站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陈游侠的手，只剩一寸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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