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睁开眼的那一刻，岩壁正簌簌落下碎石。颜洛汐的手还搭在轩辕凌伸出的掌心上，听见孩子微弱的声音，她猛地收手，将他重新搂紧。
“还有一个人……没出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头顶轰然塌陷，烟尘炸开，三人本能地伏低身体。等尘埃稍散，原本密室的位置已被乱石彻底掩埋，地面裂出几道浅痕，又迅速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低头看怀中的孩子。他的眼睛已经闭上，呼吸比刚才更深了些，指尖不再泛青，可额角渗出一层细密冷汗。她用指背轻轻擦去，触感滚烫。
轩辕凌站直身子，拍去肩头灰土，目光扫过四周。山体还在轻微震动，但频率渐弱。“先离开这里。”他说，“此地不宜久留。”
慕容尘从腰间解下水囊，递给颜洛汐：“喝一口。”她接过，喂了小灵半口，自己只润了润干裂的嘴唇。水带着铁锈味，但她没在意。
三人护着她缓缓走出洞口。外头天色阴沉，远处山脊被云雾缠绕，不见日光。他们在一个背风的坡地停下，生起火堆。颜洛汐把小灵裹进披风里，放在最暖的位置，自己靠着树干坐下。
她闭眼调息，意识沉入系统空间——一片灰蒙蒙的虚无。许久，一道断续波动传来：【核心功能休眠中……预计恢复时间未知……能量储备低于阈值】。
她睁开眼，眉心拧紧。
这时，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黑衣信使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启禀帝君，西南三郡急报！涪阳村、青岭寨、白水渡接连失联，村民一夜之间踪迹全无，屋舍完好，灶台尚温，唯余焦土一圈，无火焚痕迹。”
轩辕凌接过密信，展开看了一眼，脸色微沉。“再探。”
“已有目击者称，夜半时分见白衣人影踏雾而行，所过之处草木枯黄，溪流发黑。”信使低头补充，“江湖已有传言，说是地府开了门，冤魂索命。”
慕容尘冷笑一声：“荒谬。”
颜洛汐却没出声。她盯着火堆里一根断裂的柴枝，突然问：“几个村子，位置连成什么形状？”
信使一愣，掏出一张粗绘地图摊在地上：“大致呈弧线，沿古河道分布。”
她俯身细看，手指沿着那条线滑动，最终停在一处标记为“断崖坪”的地方——正对着他们刚逃离的遗迹方位。
“方向一致。”她低声说。
轩辕凌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归墟之门虽闭，但封印是靠三源共鸣强行逆转的。”她抬头，“我们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在关闭前逃了出来。”
空气静了一瞬。
慕容尘忽然抬起左手，掌心躺着一块玉牌残片。他凝视片刻，指尖抚过边缘一道细微刻痕——那纹路正在缓慢变深，颜色由灰转褐，像被某种液体浸染。
“我宗门覆灭那年，最后守阵的长老说过一句话。”他声音很轻，“‘门未锁死，影自外来’。”
轩辕凌皱眉：“你是说，真有东西出来了？”
“我不知道。”慕容尘收起碎片，“但我记得那种气息——和现在江湖上传的‘白衣鬼影’，一模一样。”
颜洛汐慢慢站起身，走到空地处，仰头望向天空。乌云低垂，不见飞鸟，连风都停滞了。她唤出系统界面，尝试启动心灵洞察，刚集中精神，一股寒意猛然刺入脑海，像是有人用冰针扎进太阳穴。她闷哼一声，扶住膝盖。
“别勉强。”轩辕凌上前扶住她手臂。
她摇头：“不是幻觉……我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动。不在眼前，也不在耳边，而在……地下。”
慕容尘走过来，蹲下身，手掌贴在地面。片刻后，他收回手，指腹沾着一点黑色粉末，捻了捻，无声化作灰烬。
“这不是泥土。”他说，“是腐殖质烧尽后的残留物，但温度正常，没有燃烧痕迹。”
颜洛汐抱起小灵，轻轻拍着他的背。孩子依旧昏睡，可就在她调整姿势时，他无意识地抬起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下。
她动作一顿。
那一划，不是胡乱挥动。而是从左到右，带一个微小的弧度，末端微微上挑——和她在遗迹逆转阵边缘看到的那个符文收笔方式完全相同。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小灵？”她轻声唤他，又在他掌心写下那个符号，“是不是这个？”
孩子没有睁眼，但手指轻轻颤了颤，像是回应。
轩辕凌察觉异样：“怎么了？”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将小灵放回披风里，转身从包袱中取出一张羊皮纸，提笔描摹那个符号。画完，她又对照记忆中的逆转阵图样，把两者并列摆放。
结构相似度极高，但少了最关键的一环——封印结点。
“这不是完整的阵法。”她喃喃，“是残缺的信号，或者……求救？”
“你怀疑小灵在传递信息？”轩辕凌声音压低。
“他是七星命格之子，天生与系统共振。”她说，“如果真有残存意识被困在地脉深处，他可能是唯一能感知到的人。”
慕容尘站起身：“你要去查那些村子？”
“必须去。”她点头，“尤其是断崖坪。它正好位于遗迹能量辐射的主轴线上，若真有泄露，那里最早受影响。”
轩辕凌沉默片刻：“我派人去。”
“不行。”她打断，“消息一旦走漏，百姓恐慌，朝廷封锁，反而打草惊蛇。而且……”她顿了顿，“这种事，得亲眼看见才知道真假。”
“我同去。”慕容尘说。
轩辕凌看着她：“你刚经历一场大战，小灵也未清醒，何必亲自涉险？”
“正因为刚经历过，我才不能装作看不见。”她迎上他的目光，“你说过要信我决断，现在就是。”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点头：“我会调两队暗卫随行，不露身份，只做接应。另外，带上应急药箱和通讯铃。”
她颔首：“足够了。”
火堆噼啪响了一声，火星溅起，落在羊皮纸上，烧出一个小洞，正好盖住那个残符的缺口。
颜洛汐伸手捻灭火星，正要卷起图纸，忽然察觉小灵的身体轻轻抽动了一下。
她立刻低头查看。
孩子的睫毛快速颤了几下，嘴唇微张，吐出两个字：
“娘……”
她心头一紧，正要应声，却发现他的眼睛并未睁开，声音也异常空洞，不像平日的稚嫩，反倒像是从极远处传来。
紧接着，他抬起手，指向东南方向——正是断崖坪所在。
然后，他的手指僵在半空，体温骤降，唇色开始发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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