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护住我?
我完全听不懂,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女人干脆地说,“但这道‘念’很特别,引起了我的一点兴趣。”
“而且,‘蚀’大规模聚集在殡仪馆这种地方,本身就不寻常。这里死气虽重,但通常有规则束缚。它们像是在这里等待什么。或者,被什么吸引过来。”
她的话让我想起了塞进门缝的纸。“是它们引我来的!一张纸,打印的,约我到这里!”
女人眼神一凝。“纸?还在吗?”
我慌忙摸向口袋,掏出了皱巴巴的打印纸递给她。
她接过,只是瞥了一眼,指尖在那行打印字上轻轻划过,随即冷哼了一声。
“这么拙劣的模仿。这不是‘蚀’的手段。它们没这个脑子,也没这种技术。”
她指尖冒起一丝微白气,纸张的边缘迅速焦黄卷曲,化作细碎的灰烬从她指缝洒落。“有人利用它们,或者,在引导它们。”
有人?还有别人参与其中?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这一切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和黑暗。
“跟我来。”女人突然说道,转身向走廊深处走去。
“这里不能久留。刚才的动静可能引来了别的麻烦,或者惊动了‘引导’它们的人。”
我看着她毫不犹豫走向黑暗的背影,犹豫了一下。
跟她走?去更深的未知?
这个女人神秘、强大、冷漠,她救我的动机不明,跟着她无疑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可是,留在这里?
独自面对可能再次出现的“蚀”,或者隐藏在幕后的“引导者”?
这会更加危险。
我挣扎着爬起来,扶着墙壁,踉跄地跟了上去。
至少,她目前展现的力量,是唯一能对抗这些怪物的希望。
女人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放慢了一点速度。
我们穿过弥漫着焦臭味的走廊,拐进另一个区域。
这里的灯光更加昏暗,空气也更加阴冷,走廊两旁是一扇扇带着编号的铁门。
她在一扇标注着“设备间”的普通铁门前停下,手指只是在门锁的位置上虚划了几下,锁芯就传来轻微的“咔哒”声,门开了。
里面空间不大,堆放着一些清洁工具和备用灯具,空气中有一股机油和灰尘的味道。
她反手关上门,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上面的指针微微颤动着。
“暂时安全。”她收起罗盘,靠在墙边,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现在,说说你。从第一次看见‘蚀’开始,所有细节。”
“还有,你或者你的家族,有没有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古老的物件,奇怪的约定,或者得罪过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她的双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得让人无所遁形。
我知道,我没有选择。
要想活下去,要想弄清妹妹死亡的真相,我必须依靠眼前这个女人。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
从第一次在妹妹床尾看到模糊的白影,到它们数量的增加和诡异的笑声。
再到妹妹诡异的死亡和瞳孔里的影子,最后是那张引我来到这里的纸条。
我讲得很乱,时不时被恐惧和哽咽打断。
女人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偶尔在我描述“蚀”的形态变化时,眼神会微微闪动。
当我说完,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只有我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模糊的影子,逐渐凝聚实体,聚集,发出笑声……”她低声自语,像是在分析。
“这是标准的低等‘蚀’的行为模式。可是它们通常不会如此有组织性,更不会使用这种引君入瓮的手段。”
她抬起头,看着我:“你妹妹的日记,说它们不是影子。她可能感知到了更深层的东西,或者说,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蚀’本身。”
“什么意思?”
“ ‘蚀’ 通常是无意识的秽物聚合体,但有时,它们会被更强大的‘意志’驱使,成为工具或者爪牙。”
她的语气变得凝重,“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麻烦了。能驱使‘蚀’的存在,绝非善类。”
“那……那道护着我的‘念’呢?”我急切地问,“它是什么?它从哪里来的?”
女人摇了摇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困惑。
“我看不透。它很隐晦,但是极其坚韧,像是某种守护的执念,缠绕在你的灵魂深处,年代非常久远。你确定你对它一无所知?”
我茫然地摇头。
祖上都是普通人,哪来的什么古老执念?
“看来,关键可能在你妹妹身上,或者那个引你来此的人身上。”女人站直身体。
“对方布了这个局,不会轻易放弃。你,现在是唯一的诱饵,也是唯一的线索。”
唯一的诱饵……
我看着她,寒意瞬间蔓延全身。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想找到真相,揪出幕后黑手,我就必须继续暴露在危险之中,用自己作为诱饵。
而她,这个神秘强大的女人,会在一旁“保护”我,直到钓出那条大鱼,或者我这条鱼饵被彻底吃掉。
“你到底是谁?”我看着她,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女人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手上,侧过头,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冷峻的侧脸。
“你可以叫我,‘守夜人’。”她顿了顿,补充道,“专门处理你们普通人不该接触的东西的人。”
守夜人……
门被拉开,外面殡仪馆阴冷的气息再次涌入。
“休息十分钟。然后,我们得离开这里。”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它们,或者‘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
十分钟的休息短暂得像一个呼吸。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试图平复依旧狂跳的心脏和发软的双腿。
自称“守夜人”的女人则站在门边,如同一座石像,只有偶尔微动的指尖表明她在警戒。
“时间到了。”她毫无预兆地开口,拉开门。
阴冷潮湿的空气带着殡仪馆特有的气味涌来,我打了个寒颤,挣扎着站起来。
跟着她,是我唯一的选择。
我们离开狭小的设备间,重新踏入走廊。
她并没有走向我进来的后门,而是引着我向殡仪馆的深处走去。
走廊两侧房间的标识变成了“遗体告别厅”、“追悼礼堂”之类,巨大的花圈和挽联堆叠在两边。
她走得不快,但步伐稳定,仿佛对这里了如指掌。
我紧跟在后,总觉得两旁紧闭的门扉后,或是天花板的通风口里,会随时涌出“蚀”。
“我们要去哪里?”我忍不住压低声音问。
“找东西。”她头也不回,声音依旧平淡,“‘蚀’被引到这里聚集,必然有吸引它们的东西,或者找找看人留下的痕迹。”
“那个引导它们的人?”
“或许。”
她在一扇标着“主告别厅”的厚重木门前停下。
这门看起来比其他的都要气派,也更要陈旧。
她没有立刻推开,而是伸出手指,轻轻拂过门板上已经有些模糊的莲花纹路。
“有残留。”她低声说,像是自语。
“什么残留?”
“不属于这里的‘气’。”她收回手,指尖沾上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黑灰色痕迹,但痕迹瞬间又消散了。
“混乱,贪婪……带着一股铁锈和廉价香水的味道。”
铁锈和廉价香水?这诡异的组合让我愣住。
她不再解释,双手按在门板上,微微用力。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隙,更浓烈的香烛和腐败气味扑面而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甜腻到发臭的香水味。
门内一片漆黑。
远处的高台上,摆放棺椁的地方,有一点绿油油的光在闪烁,像是坟地里的鬼火。
守夜人没有丝毫犹豫,侧身闪了进去。我咬咬牙,也跟了进去。
告别厅极大,一排排空着的座椅像沉默的观众,注视着中央高台上的棺椁。
我们缓缓靠近。
绿光是放在棺椁前方的一个小东西发出来的。
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合金香炉,炉膛里没有香,只有一小撮黑灰色的燃烧残留物。
残留物散发着令人不安的绿光。
而甜腻发臭的香水味,也正是从残留物上散发出来的。
守夜人盯着香炉,眼神冰冷。
“引秽香。用横死之人的头发混合尸油炼制,最能吸引低等的‘蚀’。”她伸出手,虚空悬放在香炉的上方。
绿光似乎受到了刺激,猛地蹿高了一下,然后又掉落下去。
“能找到是谁放的吗?”我急切地问。
她没有回答,闭上眼睛,手指轻轻颤动,开始进行感知。
几秒后,她睁开眼,看向香炉后方,铺着缎面的空棺椁。
“痕迹指向那里,但是断了。”她走到棺椁旁,俯身向内看去。
我也凑过去。
棺椁内部很干净,只有铺垫的白色缎子。
在枕头的位置,缎面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人形压痕,旁边,散落着几根细卷曲的黑色毛发,以及一点点暗红色的点状痕迹,像是蜡油干涸的样子。
守夜人用指尖捻起一根毛发,放在鼻下轻轻一嗅,随即嫌恶地松开,任由它飘落。
“活的。”她吐出两个字。
“活的?什么人会躺在这里面?!”我感到一阵恶寒。
“修炼邪术的,或者进行某种仪式的。”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告别厅。
“这里不久前举行过一场虚假的告别式,或者说,是一场召唤‘蚀’的聚会。”
她直起身,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种让我心悸的了然。
“你妹妹,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力量,寿命,或者更扭曲的欲望。”守夜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厌弃。
“以‘蚀’为工具,收割将死之人的精气与魂魄,是很多邪门歪道的捷径。”
她走到散发着绿光的香炉前,并指如刀,指尖骤然亮起一点纯白的光芒,如同压缩的闪电,直接点向香炉!
“破!”
嗤——!
一声轻响,那香炉上的绿光瞬间熄灭,炉体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裂纹。
然后化作一小撮灰白色的粉末,连同里面那点残留物一起,消散在空气中。
在香炉被毁的同时,我听到极远处,传来一声充满愤怒的闷哼声,像是隔着厚厚的墙壁传来。
守夜人猛地转头,看向告别厅侧面的一个紧急出口方向。
“惊动他了。”她语气依旧平静,眼神却瞬间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走!”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冲向紧急出口。我几乎是被她拖着,踉跄着跟上。
“砰!”她一脚踹开紧急出口的门,外面是殡仪馆侧面一条堆满废弃花圈和建材的小巷。
夜风灌入,带着城市边缘的凉意和尘土味。
她停下脚步,松开我,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昏暗的小巷两端。
巷子深处,刚刚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融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他跑了。”守夜人冷冷地说,并没有去追的意思。
“为什么不追?”我喘着粗气问道。
“穷寇莫追,况且……”她回头看了一眼殡仪馆那森然的轮廓。
“这里的气息已经被彻底搅乱,他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了。而且,他的目标是你。”
“我?”
“对!你身上的‘念’,对他而言,可能是比普通魂魄更‘滋补’的东西。”
守夜人看着我,眼神复杂,“你妹妹的死,或许也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因为我身上这道莫名其妙的“念”,才连累了妹妹?这个想法像毒蛇一样噬咬着我的内心。
“那我该怎么办?”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吞噬着我。
守夜人沉默了片刻,夜风吹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
“两个选择。”她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我试着帮你压制甚至清除这道‘念’。”
“但是这很危险,你可能当场死亡,或者变成白痴。而且,没了这道‘念’的保护,‘蚀’和它们的主人会立刻将你撕碎。”
我脸色惨白。“第二个呢?”
“第二个,”她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锐利的盯着我。
“你跟我合作。利用你作为诱饵,用你身上他们想要的‘念’,把他们彻底引出来,解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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