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起，原本只有讲课与学生回应声的教学楼骤然似水倒入油锅，轰的一声满楼都是乌泱泱的噪音。
老教学楼三层一间办公室内。
“哎老吴真不用，刚才喝了不少饮料现在还不渴。”范舟拉住茶的老班。
实在是先前一口气灌了半瓶饮料，一时半会真喝不下去。
半个小时前，那瓶拧不开瓶盖的饮料最后还是柔弱少女流萤自己拧开的。
但因为瓶口变形严重，正常拧是拧不开了，所以格拉默老兵干脆把整个瓶口都拽了下来。
再次试图成为优秀女朋友失败，流萤被打击到，一把薅下饮料瓶的头后自己一头扎进男友怀里撅着小嘴哭唧唧。
简直羞的不敢见人！
范舟被自家憨憨女友萌的不行。
觉得她呆呆地按影视小说里小女生模仿的模样很萌。
一把硬拽下塑料瓶的样子也很萌。
每次犯傻后都要扑到他怀里嘤嘤嘤的小模样就更萌了。
但是被少女萌到的后果就是灌了半瓶饮料。
毕竟满满一瓶饮料被开了个大口，自然不方便携带，没走出多远范舟便无奈地跟流萤一起把这瓶茉莉花茶一人一半处理掉。
本刚喝了水，结果又多灌了半瓶饮料，到现在一点没觉得口渴。
吴老师见他拒绝也没多客套，随手从柜子里拎出两瓶矿泉水丢给范舟：“饮料还是少喝最好。”
坐回办公椅，端起泡着枸杞的保温杯抿了口。
再看看桌对面一对年轻靓丽颜值过人的小情侣，这位中年教师心中不禁泛起一种岁月无情的无奈。
一晃眼距离这一届学生毕业居然过去十年了。
十年前他还曾在操场跟学生打球，杯子里泡的还是茶，头发也还健在。
十年后曾经带出来的学生都要成家立业了，而当老师的……
老吴揪揪两侧的头发盖住地中海，唏嘘地摇了摇头，道：“怎么样，现在咱们学校大变样了吧？有没有吓一跳？”
“可不，简直翻天覆地。”
其实范舟觉得这位带了他四年的班主任变化也挺大。
还记得初一第一次见面，眼前的中年老师还是位刚过而立之年的壮小伙，
十四年过去，他变秃了，发福了，但变强了。
老班的办公室还是以前那个，但是内部重新装修过，办公桌就剩下两张。
多年过去已经从普通的班主任升到年级主任了。
范舟扼腕叹息：“听说我们那一届毕业没多久就建起一座新楼两座操场？以前咱们学校别说四百米标准跑道了，操场干脆是水泥地面。”
在灌完茉莉蜜茶之后，他带着流萤在学校里大体转了一圈。
这座学校其实不大，原本只有两座教学楼，后来扩建也只在与学校一桥之隔的河对岸建了一片新操场。
原本是路边还种着树的水泥地和干脆是荒地的两片地方，被建成漂漂亮亮的操场。
又是篮球区，又是排球足球区，连看台都有了。
可惜早上第一节课没有班级上体育课，各类体育用具也都收了起来，没法在流萤面前展示自己打篮球的潇洒风姿。
倒是小流萤兴致勃勃地陪他跟俩二货一样在篮球架前来了一波无实物投篮。
那时的小姑娘可好看了，长发飘飘，元气满满。
尤其是跳跃时飞扬的裙摆，又白又嫩，作为全场唯一的观众，这独食恰的真可谓大饱眼福。
他还像学生时代曾多次在操场上多次羡慕过的那样，牵着流萤的手在塑胶跑道上慢悠悠走了一圈。
奈何周一早上正巧是草坪洒水的时间，没机会陪流萤一起躺在草坪上看蓝天，倒是下午还是晴天的话可以试试。
“教学楼是后来才建的，但两座操场确实是你们刚毕业的那个暑假建起来的。”
吴老师端着保温杯又喝了口，乐呵呵的说：“不仅如此，还记不记得你们快毕业那两年的太极围棋之类的兴趣班课？”
范舟点头：“上了不到三次就取消了。”
“也是你们毕业那一届后就正式开始了，咱们学校还拿这个当宣传。你们呐，算是什么好事都没赶上。”
多年未见的师生俩，非但没有感到多少生分，反而于范舟而言还少了当初还在学校时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威严感，随意闲聊间都敢吐槽学校了。
流萤就一直安安静静坐在范舟身旁倾听，从这对师生的对话中继续拼凑关于范舟的过去。
老吴的注意力也落到范舟身旁这个比明星还漂亮的混血儿姑娘。
这丫头给他的第一印象不错，虽然至今都只打了个招呼，可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进了办公室至今，除了偶尔去看窗外课间休息的学生外，一直噙着微笑静静倾听两人谈话。
人漂亮，还文静，自己这个学生看起来如今是真混成人生赢家了。
“范舟，你今年应该二十五六了？”
范舟点点头，就听老吴拍手笑道：“那也快到结婚的年纪了。以后你们俩结婚拍婚纱照可以来咱们学校，省的到处跑去。”
一直安静倾听的流萤见话头突然就扯到她身上了，而且一上来就是结婚的话题，羞涩地偷看范舟一眼，又连忙垂下小脑袋。
真是的，来的路上范舟说婚礼，现在又要说婚纱，这才哪到哪嘛？
“行啊。我在这里上了九年学，很有意义。”
范舟一口应下，偏头看看身旁的姑娘。
小姑娘还不知道今天这场特殊的约会的全部流程，这会正害羞地垂着小脑袋当蒸汽姬呢。
心中无声笑了下，向吴老师试探着问道：“之前跟老师提过的那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
吴老师一拍脑袋：“嗐，瞧我这脑子。当然可以，只要不捣乱，听两节课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好一会有我的课。”
害羞中的流萤猛地抬头，望着范舟的目光中满是惊喜。
在学校里听课吗？以前为什么没听他说起过？
范舟捏了捏女孩的小手，笑道：“那就麻烦您了，您放心，绝对不会捣乱，就是坐在最后面听课。”
吴老师摆手表示小意思，旋即好奇问道：“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想旁听？要是大学倒还能理解，可这是初中的课程，什么也学不到啊？”
“实不相瞒，其实今天我们俩回母校是约会来着。”
范舟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目光温柔地望向身旁害羞中的少女，
“您也知道我在这里上过九年学，这九年无疑是我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九年。但遗憾的是那时的她不在我身边。
所以我想陪她体验一次，以同桌的身份一起上一堂课，一同走一遍年少时我曾走过的路。”
流萤与自己心爱的男人脉脉对视，眸中的惊喜慢慢化作满含爱意的温柔。
以同桌的身份上一堂课吗？
是呀，以同学的身份，同桌的身份，一起走一遍他曾走过的路……
她从未上过学，他也知道自己渴望学校，或者说渴望在学校时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与青春。
于是他便赠予她这场特殊的约会。
于她而言，这真的很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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