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儿子那直白的眼神，大女儿狡辩的话语，张翠花全都看在眼里。此刻，她反倒冷静了下来。
李建国心里明白，媳妇这是把火都撒到小儿子身上了，不由叹了口气，说道：“饭菜都做好了，咱们先吃饭吧。”
李向南扶着张翠花往屋里走去。
李向西白了李向南一眼，扭头对着赵红星道：“红星，进屋吃饭了。”
赵红星早就被厨房飘来的阵阵肉香，勾得他一直咽口水。
这会儿听李向西这么说，便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笑着应道：“好。向西，又让你受委屈了。”
李向西摇摇头道：“红星，别搭理我二哥，我爹娘不缺这点东西的。”
两人进了屋，王小娟跟李向南已经将饭菜都摆上了桌。
李向西看着桌上的肉丸子，两眼都放光了。都怪刘兰香那个祸害，害的她一个月都没吃到肉了。
她急忙拉着赵红星坐下，拿起筷子，先是给赵红星夹了两个大丸子，紧接着又给自己夹了两个，一边夹还一边催促着：“红星，我爹做的肉丸子可好吃了，你多吃点。”
这一幕，让李建国夫妻俩和李向南夫妻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李建国天还没亮就去供销社排队，花光了这个月的肉票，这才买了两斤上好的五花肉，做成了十个丸子。
盛菜的时候，他盛了七个，刚好一人一个，可大女儿这么一夹，盘子里只剩下三个了。
李向南没惯着他们，直接拿筷子从赵红星碗里夹起一个丸子放到自己的碗里。
李向西不满地嚷嚷起来：“二哥，你干嘛从妹夫碗里夹菜，哎，我的丸子。”
趁着李向西叫嚷的空当，李向南又把她碗里剩下的那个丸子夹给了儿子。
李向西质问道：“二哥，这盘子里不是还有嘛，干嘛非要要抢我们的？”
“抢？咱们一共七个人，七个丸子，谁先动手抢的，心里没点数？”
“爹怎么可能只做七个丸子，老四两口子又不吃，我们多吃点怎么了，你们要是没得吃，找爹要去啊。”
李建国斥责道：“老四两口子的丸子，我下午会给他们送去，用不着你在这惦记。”
他特地留出三个丸子，想着等吃完饭就给送到小院去，顺便劝劝小儿子，看看小孙子。
李向西一听这话，脸上瞬间露出不甘的神色，“爹，你也太偏心了，他们回来，连饭都不吃就走了，你还眼巴巴地给送去。”
赵红星不着痕迹地用脚踢了踢李向西。这一踢，瞬间让李向西回过神来，她这才想起这次回来的目的，便也不说了，只是脸上还有些愤愤不平。
吃完饭后，王小娟跟李向南自觉的去收拾碗筷。
李向西脸上瞬间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凑到张翠花身边道：“娘，今儿天好，我扶你去外面晒晒太阳。”
张翠花笑着点点头道：“还是我大闺女贴心。”
母女俩往院子走去：“娘，你伤口还疼不疼啊。”
张翠花摇摇头：“不碰到还好，就是有些痒。”
李向西顺势叹了口气，扶着张翠花坐下。
脸上的表情变得可怜兮兮：“娘，我这一个月，每天不是窝窝头就是野菜糊糊的，你看我瘦了没。”
说罢，还在张翠花面前转了一圈。
张翠花无奈地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说道：“我都说了，让你工资自己收着，你非不听……”
“娘！” 李向西可不想听张翠花念叨，她撒娇道：“娘，我想吃红枣鸡蛋了。”
张翠花没有多想，下意识地应道：“我让你爹给你做。”
李向西语气愈发亲昵，“娘，我哪里舍得自己吃独食啊。我想带回去，跟耀祖一起吃。还有啊，耀祖冬衣还没准备呢，您有没有布票跟棉花票啊，给你大外孙做两件袄子呗。”
张翠花心中满是失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娘，你咋了？”
“向西，我咋觉得，你就跟老大一样，都是白眼狼呢。”
李向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娘，你说啥呢。”
“我说啥？自打你结婚后，我贴补了你多少东西，你心里要是没数的话，就让你爹去把账本拿出来看看。”
“娘，你这是干嘛？我们好心回来看您……” 李向西试图为自己辩解，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翠花打断。
“你是回来看我的，还是回来打秋风的？你自从出嫁后，一粒米都没往娘家带过，我去你家看你，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可却连一口饭都捞不到吃，李向西，我是欠你的嘛。”
张翠花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愈发激动，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李向西又羞又恼，大声说道：“娘，你要是说这话，我以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不回来更好，少了你这个回娘家打秋风的，我跟你爹的日子过得更好。”
“娘，我看你是把脑袋磕坏了……”
“啪！” 李建国猛地站起身，手臂一挥，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了李向西脸上。
李向西捂着被打的脸，眼神里满是震惊与委屈，“爹，你打我？”
李建国怒吼道：“滚！以后别再回来了！”
李向西只觉得在丈夫面前丢尽了脸，又羞又气，“走就走，以后喊我，我都不回来了。” 说罢，她那怨毒的目光狠狠瞪了一眼，听到争吵声，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李向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张翠花眼神迷茫，“咋一个两个都是白眼狼呢。建国，我是不是很失败，连孩子都教不好。”
李建国温声安慰道：“翠花，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都操劳了大半辈子，该过自己的生活了。”
王小娟推了李向南一把，示意他说话。
李向南无奈道：“爹，娘，儿子还在这儿呢。”
“咋地，你也要走啊？”
李向南调侃道：“娘，你应该感到庆幸，你生了五个孩子，却只有两个白眼狼。还有仨孝顺的，这不挺好嘛。”
张翠花点点头，“老二啊，要不，你们搬回来住。我跟你爹现在都退休在家了，可以帮着照顾为民。”
李向南笑容一滞，真想给自己一巴掌，“那个，娘啊，您现在得好好静养，为民那孩子太调皮，在家怕吵着您。”
“爹胡说！” 一旁的李为民立刻抗议，“姥爷说了，为民是最听话的小孩！”
李向南干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张翠花白了他一眼，哪来三个？最多就两个半。
小女儿就不用说了，从小就知道心疼人。
小儿子虽说老是气她，可实际上最重情义，真要有个什么事，肯定不会不管她。
这老二啊，以后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指望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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