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顺元年七月初十,涪水南岸烟尘滚滚,韦君靖的五万大军如同一条巨龙,沿着官道蜿蜒而至。
时值夏日,烈日当空,士兵们衣甲尽湿,却依旧保持着严整的队形——这确实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韦君靖骑在一匹乌骓马上,猩红披风在夏日的热风中猎猎作响。他年约四旬,面容精悍,眼角有几道细密的皱纹,那是多年征战的印记。此刻,他正眯着眼睛,眺望对岸连绵的营寨。
涪水在此处虽然不是很宽,但水流湍急。北岸,高、华联军的旗帜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营寨依地势而建,错落有致,显是经过精心布置。
“指挥使,”参军刘璋策马上前,低声道,“对岸营寨布置颇有章法,华洪、高仁厚果然名不虚传。”
韦君靖嘴角微扬,带着几分不屑:“章法?不过是墨守成规罢了。我观其营寨,虽整齐却缺乏变化,中规中矩,正是高仁厚这种老将的风格。”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华洪...一个降将而已。李倚用他,无非是收买人心。真到了战场上,降将能有几分斗志?”
刘璋还想说什么,但见韦君靖神色自信,又将话咽了回去。是啊,指挥使自起兵以来,大小数十战未尝一败。从当初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到如今拥兵四州,靠的正是这无双的军事才能和过人的胆识。
“传令,”韦君靖挥了挥手,“安营扎寨。全军休整一日,明日渡河!”
命令传下,五万大军开始有序扎营。韦君靖治军极严,营寨布置井井有条,壕沟、栅栏、箭楼一应俱全,显然深谙兵法。
傍晚,中军大帐内,韦君靖召集众将议事。
帐中烛火通明,四州大小将领分坐两侧,气氛肃穆。
韦君靖坐在主位,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对岸便是华洪、高仁厚联军。我军五万,敌军不到四万人左右,我军兵力占优。但涪水天险,渡河作战,不可轻敌。”
他指向地图:“我已派人悄悄渡河侦察,北岸地势大致摸清。此处有一土坡,”手指点在地图某处,“居高临下,可控制滩头。此处滩头开阔,适合大军登陆。”
合州刺史刘虔坐在下首,面色平静,眼神中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是顾彦朗旧部,对韦君靖这个“以下犯上”的刺头向来不满,只是慑于其军力,不得不屈从。此刻听着韦君靖部署,心中暗想:狂妄之徒,华洪、高仁厚岂是易与之辈?
韦君靖继续道:“明日渡河,我意兵分三路。刘虔...”
刘虔抬起头。
“你与马威率领一万人留守南岸,看守粮草辎重,同时作为接应。”韦君靖道,“记住,若我军渡河顺利,你便率军跟进;若战事不利,你要确保退路畅通。”
刘虔心中冷笑:这是信不过我,怕我临阵倒戈,所以让我留守后方。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拱手:“末将领命。”
韦君靖看向心腹副将马威:“马威,你协助刘使君,务必守住大营。”
“指挥使放心!”马威声音洪亮,他是韦君靖一手提拔的将领,忠心耿耿。
接着,韦君靖看向普州刺史陈固。这位老将年过五旬,鬓角已斑白,但眼神锐利如鹰,是跟随韦君靖征战多年的老部下。
“陈固,”韦君靖语气温和了些,“你率五千精兵,渡河后立即抢占北岸土坡。此处地势关键,必须拿下!”
陈固起身,抱拳道:“指挥使放心,末将必不辱命!”
最后,韦君靖看向渝州刺史韩当。此人四十出头,面相忠厚,能力平庸,遇事缺乏主见,是几位刺史中最容易掌控的一个。
“韩当,”韦君靖道,“你率五千人,渡河后巩固滩头阵地,确保后续部队安全登陆。”
韩当连忙起身:“是!末将定当尽力!”
韦君靖满意地点点头,最后道:“我亲率三万主力渡河,与华洪、高仁厚决战。诸位,此战关乎东川命运,望诸位务必齐心协力!”
众将领命,但神情各异。刘虔面无表情,陈固跃跃欲试,韩当有些紧张,马威则信心满满。
众人散去后,刘璋留了下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指挥使,将刘虔留在南岸...是否妥当?他毕竟是顾彦朗旧部...”
韦君靖冷笑:“正因为他是顾彦朗旧部,才不能让他上前线。此人心怀异志,我岂会不知?留他在后方,有马威看着,翻不起大浪。”
“可是...”刘璋还是担忧,“华洪、高仁厚都是当世名将,我们是否...”
“是否太过轻敌?”韦君靖接过话头,站起身,走到帐前,望着对岸的灯火,“刘璋,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十年了。”刘璋答道。
“十年间,我们打过多少仗?遇到过多少所谓‘名将’?”韦君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顾彦朗派来征讨我的将领,不也都是声名赫赫?结果呢?不是败退,就是被我生擒。”
他转身,目光灼灼:“华洪再勇,不过是一降将罢了;高仁厚再能,也是李倚的部属。而我韦君靖,是靠自己一刀一枪打出的天下!此战,必胜!”
刘璋看着主帅自信的神情,心中的担忧渐渐散去。是啊,指挥使从未败过。这次,也一定会赢。
“去准备吧。”韦君靖挥挥手,“明日,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东川真正的主人!”
夜色渐深,涪水两岸,两支大军都在为明日的决战做着最后的准备。南岸,韦君靖的大营灯火通明,士兵们磨刀擦枪,士气高昂;北岸,华洪和高仁厚的营寨则相对安静,但那种寂静中,蕴含着更加可怕的杀机。
而在南岸大营的一角,刘虔独自站在帐外,望着对岸的黑暗。他的亲信悄悄走到身边,低声道:“使君,明日我们真的留守后方?”
刘虔沉默良久,才轻声道:“韦君靖...太小看华洪和高仁厚了。”
“那我们要不要...”
“静观其变。”刘虔打断他,“若韦君靖胜,我们自然跟随;若他败...”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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