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
李自成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似乎还真是这个理。
陈天王起势不久，积累不多。
如今，他这个活曹操，肯定是不被南明承认的。
到时候，就算他不搭理朱由崧，朱由崧估摸着也会北伐讨逆。
而旁边的李岩，则从另一方面，道出来了陈天王必然会南下征讨南京的原因。
他笑着道。
“皇爷，丞相所言，句句属实，臣便再给皇爷您，说上几条，其必然南下，与那南京天子征伐的原因。”
“哦？”
李自成看向了李岩，他道。
“何也？”
“粮！”
李岩不假思索道。
他笑着道。
“直鲁豫三省，有多残破，天下人心知肚明，这陈天王起兵于北京城，北京城内，青壮从军，得神军十万，这北京城内的百万民，便是他陈天王的根，一如我大顺之老营精锐一般。”
“他必须要供这百万人吃粮！”
“可他手上能有多少粮？直鲁豫三省，清妖们又给他留下多少粮？”
“民间不只没有余粮，估计还得乏粮，臣可不认为，这个陈天王能点出来米山，面山，他的《天王济世录》臣也是通读了的，里面也提及了，他下界之后，脱了仙骨，法力没那么强。”
“也点不出来米山面山，这么一来，他这个天王，又怎么能够让信众们都饿了肚子，或是饿到岁大饥，人相食的地步？”
“因之，他得给这百万张嘴，得给直隶山东，那更多饿肚子的小民找食。”
“天底下，哪有这么多粮食啊？”
“我大顺可没有，山西，陕西，有多穷，他陈天王想来也清楚，他只能够南下，以兵势威逼江南运漕粮北上！”
“这么一来，才能够解乏食之危。”
“因之，我大顺与之，近来倒是可以相安无视，可以安心的经营地方，厉兵秣马，积攒实力！”
“这么说来，局面倒是颇利好额们大顺了。”
“朕这就修书一封，与陈天王交好，然后趁机，夺取中州豫中，豫东之地，再从额们大顺的襄京南下，去取武昌重镇，扼长江水道，然后夺荆湘之地，顺江而下，便可以直抵江南哩……”
“皇爷，莫忘记了西南还有一个张献忠……”
刘宗敏赶紧提醒。
李自成自信挥手。
“哼，等朕取了天下，到时候，大不了派使封他老张一个蜀王就是哩！”
“皇爷英明。”
而李自成却是起身，他看了牛金星，还有李岩二人几眼，最终还是将目光，看向了李岩身上。
呃，主要是李岩的文采比牛金星好。
“副军师替朕，以朕之名义，书信一封，与那陈天王，书明利害，交好于他……”
“皇爷放心，此事交给臣就是。”
李岩拱手回应。
李自成这边，推演出来局势，并大抵判断出来，陈天王不会找他们的麻烦的结果——呃，归根结底就一个字，就是大顺太穷了。
陈天王不稀得来打。
反正牛金星，李岩说的那番道理，就大概是这么一个意思。
只不过没说的这么直白，这么难听罢了。
实际上，李自成 也自己觉得，自己的西北地盘，太穷，太苦了，他手底下的地盘，陕西，山西，还有豫西，豫南，都不怎么富裕，就连襄阳这疙瘩，也因为来回拉锯战，有些残破不堪。
要不然，他也不会谋着从襄京南下，去取湖广的主意！
而他们这些个判断，也非常正常的！
陈天王确实不太会打大顺，而核心原因，跟李岩，牛金星说的也差不多。
陈天王要跟朱由崧争正统，就必然会开战。
同时呢，他要江南的米粮，朱由崧也不会老老实实的给，这么一来，也得开战。
这么一开战，陈天王暂时，也确实不会去搭理大顺，这就会给李自成一段时间，休养生息恢复实力……
当然了，他再恢复也没有用。
毕竟陈天王是真的有“法力”。
李自成在西北哪怕是经营一两年，也就是多积攒点家底，方便他西走西域……
……
相比于李自成这边淡定不同。
南京皇城的紫禁城东华殿内。
身宽体胖的弘光帝朱由崧，正一脸的凝重，手上也拿着一本《天王济世录》。
这本《天王济世录》是陈天王派往江南的使者项煜带过来的！
人家可不只是带了一本啊。
跟着项煜一块过来的，还有三十个宣教员。
现如今正在满南京城，宣传陈天王的神迹哩！
不只宣传，还施丹……
是真的仙丹啊。
大蒜素这玩意，在陈天王这边，是已经发展成了仙丹了——将容易遇空气变质的大蒜素，给装入到密封的蜡丸当中，既可以延长保质期，又可以装成“仙丹”。
而除了这些外。
人家还满大街的发《天王济世录》！
这玩意，陈天王在北京城内，可是印了好多，印刷了有好几十万本。
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本。
而这一回， 使者项煜南下的时候，还捎带着整整一万册的《天王济世录》。
在江北发了散了两三千本。
到了这南京。
又开始发起来了。
现在正被宣教员们拿着，满大街发呢。
不只如此，项煜本人，还让随从背了一百多本，遇上人便发……
朱由崧已经草草的翻阅过了这本《天王济世录》。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陛下……”
内阁首辅马士英看着朱由崧。
显得是有些个头疼。
“这个项煜，是不是要马上下旨，把他下狱？”
“还有那些个伪天王的宣教员，也得立马拿下，发出去的此妖书，也得立马收回来，尽皆焚毁，以免惑乱了人心……”
马士英说着，朱由崧却是一脸的凝重。
“可项煜是带着我那侄儿的圣旨而来，那天王，也是义兴天子所册封，而且，算起来，还比朕早早的登基了十几日……朕，朕按理应该，立即逊位，还政于慈烺才是！”
朱由崧嘴上这么说，但心底什么打算，马士英却是一清二楚，坐上了这个皇位，谁又能下去呢？
自古以来，逊位了的皇帝，除了那个不能人道者的清妖溥妖头，有几个落得好下场了？
“皇爷，先帝太子确实是真，但是，其却是被伪天王挟持，这个陈立勋，诈称上帝之子，又挟了先帝太子，如今又以妖邪之说，蛊惑人心，切不可以轻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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