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墨陶发动决死冲锋的同一刻。
异变陡生。
一直匍匐在地，状若雕塑的霜噬之龙，动了。
它那垂下的巨大头颅，以一种与它体型完全不符的迅捷，猛地抬起，张开了那深渊般的巨口。
但它的目标，不是天空中的苏白。
而是它的伙伴。
高墨陶！
“噗嗤！”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
那道奋不顾身的紫色流光，在高墨陶惊愕，不解，恐惧的目光中，一头扎进了那片纯粹的黑暗里。
霜噬之龙的巨口，合上了。
世界，清净了。
那个叫嚣着要开启新世界的男人，那个背叛了自己种族的学者，就这么被他最引以为傲的“神”，一口吞掉了。
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
做完这一切的霜噬之龙，立刻又将头颅深深地垂下，埋进冰雪，身体的颤抖比刚才还要剧烈，为自己刚才的僭越之举而恐惧。
这还没完。
战场上，其他叛徒还没从高墨陶的离奇死亡中反应过来。
那头七阶的霜牙巨猿，突然暴起。
它蒲扇般巨大的手掌，携着万钧之力，对着它身旁那个还在发愣的人类叛徒，一巴掌拍了下去。
“啪！”
一声脆响。
红的白的，瞬间染红了一片雪地。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战场各处响起。
那些刚刚还在犹豫，恐惧的叛徒们，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身边的异兽们，用最残忍的方式，瞬间撕成了碎片。
利爪穿心，獠牙断喉。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除了高墨陶之外的所有人类叛徒，全部惨死在自己的同伴爪下。
一场血腥的清洗，干净利落。
冰原上，再次陷入了死寂。
苏白身后的冰山脚下，所有人都看傻了。
鲁剑厉靠着雪狮，大口喘息，他刚刚强行中止了灵解，身体虚弱到了极点，但精神却处在一种极度的亢奋与困惑之中。
发生了什么？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上一秒还在耀武扬威的叛徒，下一秒就被他们的异兽给撕了。
这场景，太过魔幻。
“队长......那些异兽......它们......”一个年轻的执剑人结结巴巴地开口，他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眼前的景象。
这算是内讧？
还是......大义灭亲？
就在这时，一股清晰的精神波动，笼罩了整个战场。
那股波动源自霜噬之龙，它没有敌意，反而充满了谦卑，讨好与急切的辩解。
“伟大的强者，请您明鉴！”
“我们......我们是被迫的！是被那些卑劣的人类用邪恶的契约使唤，才会被迫攻击您的同胞！”
“您看，我们已经亲手处决了这些罪魁祸首！我们用行动证明了我们的立场！”
“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渴望和平，无意与伟大的人类文明为敌！恳请您，饶恕我们的无心之过！”
这段精神讯息，逻辑清晰，言辞恳切，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那头霜牙巨猿和其他七阶异兽也纷纷发出精神波动附和，内容大同小异，都在拼命表示自己是被逼的，是被坏人蒙蔽了。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空都回荡着异兽们此起彼伏的喊冤声。
那些幸存的执剑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呆立在原地，表情凝固在脸上，像是被瞬间冻结的雕塑。
他们的脑子停摆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太过于震撼了。
从小到大，他们被灌输的第一个概念，就是异兽是敌人。
从灵剑协会的教科书，到长辈们的言传身教，再到每一次血淋淋的任务，都在反复印证着一个真理：人类与异兽，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这颗星球上，两个智慧种族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已经流了数百年的血。
仇恨早已刻进了彼此的基因里，这是一笔无法清算的血债。
弱肉强食，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亘古不变的生存法则。
哪怕是现在，他们与自己刚刚缔结契约的异兽伙伴之间，也还隔着一层谨慎的试探与磨合。
他们并肩作战，但要说完全的信任，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考验。
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头八阶的兽王，那种只存在于传说和噩梦中的顶级掠食者，一个照面就被吓破了胆。
一群七阶的兽王，刚才还凶神恶煞，转眼间就对自己人痛下杀手，手法残忍，只为了撇清关系。
然后，它们匍匐在地，用最卑微，最谄媚的精神波动，向一个人类求饶。
它们在......喊冤？
它们说自己是受害者？
是被逼的？
这个场面，荒诞得像一场离奇的梦。
鲁剑厉靠在白雪温热的身体上，胸口因强行中止灵解而剧烈起伏，但身体的痛苦，远不及他精神上受到的冲击。
他从未想过，一头兽王级的存在，能卑微到这种地步。
“队长......我......我是不是脑子被冻坏了？我怎么听见那头大长虫在说话？”那个先前绝望瘫坐的年轻执剑人，此刻正用手撑着地，一脸茫然地问。
他的世界观正在崩塌，然后重组。
让一头八阶兽王求饶？
这是什么概念？
在灵剑协会的历史记录中，人类讨伐八阶兽王的战役，屈指可数。
每一次，都需要数位最顶尖的通天阶执剑人联手，布下天罗地网，付出惨痛的代价，才有可能成功。
或者，得出动通天阶执剑人，和SSS级灵剑使的帝级小队，才能稳稳拿下！
而现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半空中那个黑色的身影上。
苏白大人。
他只是站在那里。
仅仅是他的存在，就让兽王低头，让军团崩溃。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鲁剑厉过去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估苏白大人的强大了。
毕竟，那是他的偶像，是所有执剑人追逐的目标。
他看过苏白大人所有的战斗录像，研究过他载入史册的辉煌战绩。
但现在他们才发现，苏白大人的强大，还要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若不成为执剑人，见苏白如井中蛙看天上月。
若成为执剑人，掌握了真正的力量，才发现见苏白如一粒蜉蝣望青天。
太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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